第30节

朗夜流光 凌伊丶 2622 字 2022-08-16

周朗夜仍然压制着白辉,方才那一瞬的冷戾决绝从他神情里褪去了,他以手背拍了拍白辉的脸,用一种上位者的从容眼神盯着他,淡声道,“你再叫大声一点,说不定秦妈会上来看看你。”

说完拽了拽绳结,像是要确认系紧了,继而起身去了一趟书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颜色有些斑驳的瓶子。

白辉不知道那里面会是什么,二楼的走廊没有开灯,九月傍晚的昏黑已经翻涌上来。周朗夜每走近一步,他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楼下还在不时传来秦阿姨打扫房间的声响,白辉往后缩了缩,不敢造出太大的动静,绳结将双腕捆得太紧,他躺在地上无法挣脱,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拍打上岸的濒死的鱼。

周朗夜在他身旁蹲下,面对白辉的摇头抗拒,他无动于衷地伸出手,钳住白辉的脸,说,“既然要给我当狗,那就拿你试试药效吧。”

大约在几周前,周朗夜领着白辉去过一个饭局。白辉不像别人带的小情儿那么可意来事,席间驳了两三回周朗夜的面子,周朗夜既已摸着他的脾气了,反倒只能无奈纵由着他。

经营会所的老板当时也在场作陪,他做的是迎来送往的买卖,自然有几分眼力见,又一心想要巴结周朗夜,临走时主动给周朗夜递了一个包装严实的盒子,说,“这是好东西,周总。没有副作用,保管你养的那个小东西从此服服帖帖,您放心试试。”

周朗夜没想过要用这个,带回家后扔在书房里忘了处理,偏偏今晚被白辉激怒了,那种折磨人的狠劲从心里窜起来,他自己一时也收拾不住。

这时他摁着白辉的头,另只手弹开了瓶盖,将其一头塞到白辉鼻腔。白辉猝不及防吸入一股气体,脸色几乎立即就变了,呼吸凌乱起来,唾液咽得很急,好像瞬间被抽走了一半的神魂,挣扎的力气随之锐减。

周朗夜看着他的反应,像是有些满意,说,“原来见效这么。”

说完又摸出一颗椭圆的药丸,撬开白辉的齿关,抵着他的舌头将药丸塞入口。一直推到舌根处,确定他整粒咽下了,才把两根手指从嘴里退出。

在他松开白辉时,冷不丁听见白辉嘶哑着声,咒骂了一句不知什么含糊不清的话。

周朗夜认识白辉这么久,记忆里从未听他骂过人,不由得薄唇勾了勾,耐着性子问他,“辉儿,骂的什么?”

他叫他叫得这样亲昵,好像他们是一对契合恋人。然而听到的却是白辉从未有过的直呼其名。

“周朗夜”

白辉嘴唇发颤,唇瓣是湿润暗艳的,引人遐想,在昏暗泛起一层诡异而情欲的红,也让周朗夜迅速产生了某种冲动。

“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畜生”

真的不像白辉会说的话。

周朗夜心里倏然空了几秒。

大概都疯了吧,他想。那种爱而不得丧心病狂的极致,就是周朗夜和白辉的最佳写照。

他凑近了白辉,咬着他的耳垂,慢慢地说,“那我就如你所愿,当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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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辉如果不是在十六岁那年遇见周朗夜,他这一生大概都会过得安稳许多。

或者上天怜悯他,让他在足够成熟的时候遇上对方,能够认清周朗夜那张斯英俊的表皮下隐藏着的危险属性,他也会在不慎心动以后懂得适时抽身。

十六岁这样的年龄太青涩也太盲目了,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周朗夜要白辉的赤诚痴心,又要白辉的进退识趣;他要向白家寻仇,却要白辉给他真爱。

他自己分明不信婚姻,偏偏给白辉买了一枚婚戒强迫他戴上,睡觉洗澡都不准白辉脱下。

白辉好似一簇曾经怀揣热望的焰火,等不到他的黎明了,最终落在一场冷寂无声的长夜里。爱不得,恨也不得,留不得,脱身也不得。到了痛骂周朗夜“畜生”这一刻,他心里更恨的其实是自己。

周朗夜把他扔在二楼的这块小平台上,转身就下了楼。药效渐渐起来,白辉躺在地上,眼前环绕着迷离错综的幻影,下腹也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

过了不多久,他依稀又听见陶芝的声音又从楼下客厅传来,好像是来给周朗夜送件。

周朗夜是有意的,白辉心想。这些平日熟识的人就在与他上下几米相隔的地方,而白辉却以如此不堪的形象被缚在这里。他不敢发出声音,不敢让楼下的人觉出异样,只能张着嘴无声地喘着,身体里那股热潮肆虐作乱,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眶滑出,他在绝望尝到了苦涩咸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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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陶芝离开,周朗夜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白辉已经在上面待了有四五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