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就这样走过回廊,循着光走了外厅烛火明亮处。

老太医白胡子颤巍巍,正凝神给岚王诊脉。

岚王向来直挺的脊梁略微佝偻着,眉心紧锁脸色苍白。在椅子里坐得有点歪斜,一手抱着暖手炉抵着小腹,一手拿了一本折子。

拂陵劝他:“主子。既是身体不适,就不要多看这些劳神了。”

岚王却摇头。

看看折子至少还能分散一些注意力,不至那么难熬。

突然“啪”的一声,挂在门口的一盏琉璃风灯不知怎么地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稀里哗啦。

拂陵:“怎么回事?是谁灯挂的这样危险!”

汤泉宫宫女吓得立刻跪下来,含泪一脸无辜:“这,奴婢死罪。可这灯向来这么挂着,以前从不曾……”

拂陵:“出了疏漏还找借口?”

“拂陵,算了,”岚王道,“摔了就摔了吧,大概这汤泉宫虽是个好地方,却从来与我八字不合。”

“每次过来,准没好事。”

“我就不该……”

【不该再来。这鬼宫殿虽精巧漂亮,却不曾留下过一点好的记忆。】

宴语凉僵在门边,适才梦里岚王的话响彻耳边。

梦里的岚王虽轮廓与如今熟悉的犀利俊美并无二致,但其实年纪应该小一些,脸上依残留些许稚嫩的少年气息。

拂陵收了碎片。太医也开好了药。

岚王:“夜已深,都会去歇着吧。”

拂陵:“奴才再陪主子一会儿。”

岚王:“不必。没事的,老毛病了一会儿自己就好。”

拂陵于是点头,恭敬退下,到门口却又转回来:“对了主子,前些天不是说是要给陛下做花朝节要穿的礼服么?”

“司衣坊回话说,陛下之前留的身量尺寸已是两年前的,只怕不合身了,想重新量……”

……

宴语凉赤着足,一个人回到了床上。

心里很酸,心绪难以平复。

花朝节的事,他从没有真的指望成真。可他怎么能知道,在他试探之前岚王就已在悄悄给他准备礼服。

病了也是一个人偷偷躲出去,不让他发现。

半个时辰后岚王终于回来。

他动静很小,轻手轻脚上了床。宴语凉拽了拽他衣带。

“阿昭?”他一滞,“阿昭,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是我吵醒你了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