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敛眸:“过了。”

他继续看向案几,仿佛只是随口一答。

鴏常静默了一瞬,看向了离渊,张了张口,却有什么都没说。

大概离渊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用过刚才那样的眼神了。

太久了,就如同九重天上的长乐长生树一样,在帝君之位上呆的越久,喜怒哀乐便越发显得不那么重要,好似这些不属于神仙的情绪,完全可以被剥夺。

普天之上,谁不知道现任帝君离渊是一个可以弑杀亲父、囚禁手足的冷血之人?

鴏常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很好。若是离渊想开了,愿意放下那些混乱不堪的过往,哪怕选择的是一个平平无的小花仙陪伴也不错。

作为他的朋友,鴏常也能放心些。

不过是费心思再弄些丹药,去延长那个小花仙的寿数罢了。

不过……

“帝君大人。”鴏常看向离渊,嘴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您这是,动了真情?”

桩桩件件,若非是真情真意,实在很难解释。

离渊本是垂眸看着案桌上的书,听见这话时,反倒扩大了唇边的笑意,抬眸看向了吊儿郎当坐在那儿的鴏常。

“几年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鴏常也笑了,他同样回望上首端坐的帝君。

白衣上绣着金色丝纹,嗓音清冽,整个人如同冰雪所塑。嘴角虽噙着浅笑,却不掺杂一丝红尘气,连骨子都透着看破世俗的冷意,不含半分温情。

看似温和,实则疏离至极。

谁也不相信这样的仙人会动情。

“可你舍不得她。”鴏常道,“哪怕是为了救回虞央,你却也舍不得你的小花仙去死。”

虞央是离渊近千年的执念,鴏常心知肚明。

不料却这段执念,离渊便再也不能更进一步。

在鴏常看不见的地方,离渊藏在衣袖下的手忽然紧握了一瞬。

……是因为不舍吗?

“并非如此。”离渊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他示意远处的仙侍将外面的人放进来,一边对鴏常道,“虞央喜洁。”

“让她用一个凡间精怪之躯,恐怕太过辱没。”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离渊说得太过笃定,饶是鴏常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两人的对话没有避着来人,一旁的北芙从进来时便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开口:“可我看那个小花仙,也挺喜欢干净的。”

她脑子没有他们那么灵活,因此并不知道帝君和鴏常要做什么。只是现在一看见他们,北芙就想起那个小花仙安静离去时的背影,刚才又听见那些话,心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此言一出,不止是鴏常,连离渊都望向了她。

鴏常嘴角戏谑地向上翘着,动作夸张地往门外望去:“让本仙来看看——”

北芙涨红了脸:“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