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一看到陌生人,可不得害羞么?

想到这一趟不能白来,霍桑暗暗给自己打气,急忙对着美人消失的背影朗声道:“仙子留步!在下玉隐宗少宗主霍桑,特来向仙子讨教三真谜题,还请仙子指点迷津。”

然后霍桑就看见——

美人走得更了?

她无奈,只能把求救的目光向斋主投去。

斋主对这位赤蘅仙主的印象倒是不错,觉得她并未如传闻那般无礼,便甩了甩拂尘,含笑道:“三真,既然赤蘅仙主如此有诚意,你便与她论道一二吧。”

秦婉兮脚步一顿,手死死捏着书卷,似是不理解师尊为什么也跟着胡闹,僵持片刻,只得调转方向,往会客厅前来。

虽是勉强与霍桑见了面,但她却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离了老远一段距离便停住,不自然地将面纱戴紧了些。

霍桑并不在意这冷冰冰的态度,社恐嘛,她理解的。

见美人护着面纱,似乎颇为局促,她心更多出一分怜爱,放轻了声音:“不知可否与仙子单独一叙?等吾辈解开心疑惑,必不会再叨扰仙子。”

白衣美人握在书卷上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有些犹豫,但为了赶紧将人应付走,她只得微一点头。

“随我来吧。”

美人低声开口,如金玉相击,沉郁带着一丝喑哑,并不是霍桑想象娇滴滴的声音,却更显得悦耳,又特别。

霍桑听得骨头都酥了,跟在美人身后飘飘若仙,连拐过了几道弯都恍然不觉。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那根印着金色莲花的飘带,心神恍惚地想,啊,美人的腰真细。

到了一扇朱檀小门前,秦婉兮停了下来。

她抬手,露出一截雪白的香腕,将门推开来,这个动作又引得霍桑呆了片刻,只觉美人呵气如兰,无一不美。

秦婉兮指引着霍桑来到净室坐下,两人相对,间以一张紫檀木桌隔开。

霍桑暗暗扫了一圈,只见茶壶,杯盏错落有致,除去坐垫和木桌,便再无其他大件,空旷透出一种禅意。

桌上插着一瓶白梅花,正沐浴在窗扉的阳光,清冷之余,又有几分烟火之气。梅花瓶旁叠着几本旧书册,看来美人经常在这里看书。

霍桑还在对美人看书的场景浮想联翩,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道:“仙主有何疑惑?”

霍桑回头,见美人正看她,连忙找回一点控场的感觉,端端正正地坐好,笑眯眯道:“饭否?寒否?添衣否?”

秦婉兮:“??”

霍桑便将手放在木桌上,眉眼弯弯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仙子吃饭了吗?冷吗?加衣服了吗?”

美人面生红晕,但明显是气的。笼烟长眉一蹙,压抑着怒气冷声道:“仙主说探讨谜题,却不想是故意取乐,请恕我失陪。”

霍桑见真把美人惹生气了,连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仙子息怒,我只是仰慕仙子才略表关心,此次前来,倒真有疑惑想问仙子。”

美人脸色微微好转,缓和了语气道:“仙主请说。”

霍桑本是来抱白月光大腿的,并没有什么疑惑,但眼下对着对方宁静澄澈的眸子,突然就有了心声想吐露:“请问仙子,何为本真?何为幻真?”

秦婉兮微微一震,对霍桑倒有了几分另眼相看,微微沉吟道:“本真与幻真本就一线之隔,譬如昼夜交替,日月轮转,多一分则为幻,减一分则为真。”

霍桑想了想,“那可否去除幻真,只余本真?”

那双春山云雾般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微微笑道:“仙主谬矣,夜生于昼,月生于日,但昼岂可取代夜?日岂可取代月?幻真与本真并非舍其一取其一的关系,而是混沌一体,不可分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