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真仙子,搭把手?能帮我上个药么?”

乍一听见上药二字,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皱眉,下意识问:“又伤哪了?”

问完才觉得不妥,抬眼去看,好在那人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于是暗自有些烦躁。

没人知道,少时的赤蘅仙主并不是一个小魔头,而是一棵小白菜。

她的生母,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姑射元君,拥有雷系单灵根,甚至还要隐隐压过玉烨宗主一头。

这样生性要强的雷霆美人,却在诞下霍桑不久,就在万妖大战自爆而死。

那天的雨都是红色的,风的血腥气经久不散,玉烨宗主在废墟搜寻良久,终于找到了妻子留下的一点元神。

他将这点残缺的元神带回宗门,用灵力灌养,却不知拉开了霍桑悲剧的序幕。

姑射元君已知自己身死,对唯一血脉的要求渐渐从严格变成了严苛。

她抚养霍桑长大,但更多的,是面无表情地让她跪下,惩罚她今日犯的错。

别的世家子弟今日学了口诀,霍桑同样只学了口诀,便该罚。

别的掌门之女抓了一头灵兽,霍桑同样只抓了一头,便该罚。

别的同龄人七岁炼气,那么霍桑就要五岁炼气,十二岁筑基,晚了一年,便该罚。

因此那些年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伤,动辄在冻骨的青石板地上跪上个大半宿也是常事,甚至还浸过疼得钻心的药浴,他在院外都能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尖叫。

只不过当她披上金丝玉履,梳上珠钗长髻,转眼仍是那个不近人情,高傲矜贵的赤蘅仙主。

几年前的一天,穿着红衣的少女从树上落到他的面前,红着眼对他笑,声音尖尖细细的,犹如蛇蝎:“傅清哥哥,她死了。”

他微微一怔,便看见少女慢慢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

他忽而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原本就只是一点残留的元神,又能支撑多久呢?

眼前的这个少女再一次承受了丧母之痛。

他沉默着拂去她肩上的落叶,却听到少女解脱般的叹息:“傅清哥哥,好累啊。”

一个柔软的身躯靠了上来,少女将自己缩成一团,尖尖的下颚全藏进斗篷里,竟然歪头睡了过去。

他只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任她靠着,就像明知这是一条小毒蛇,他也只能做那个农夫。

白衣美人的睫毛颤了一下,抿紧了唇。

“三真?”

被带着疑惑的呼唤拉回神,眼前的场景令他呼吸骤然一滞。

与他同样穿着天青滚边对襟长衫的少女跪坐在榻沿,此刻已然解开罩裙的系带,将外衫扯下半截,露出雪白的肩头,侧头看来。

一双潋滟的明眸就那么稍稍挑着看向他,竟生生将那一身白衣都衬得媚了三分。

霍桑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秦婉兮,又催了一句:“药在桌上。”

听到这声催促,他猛然找回了身体的知觉,退后半步,语气又急又冷:“你将衣服穿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