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宁一怔,不假思索道:“不小心割到了。”

江珣放下了手的书,手一拂案上的灯,里面的月牙石发出更加明亮的光,逐渐照亮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包括唐九宁脖子上的白纱。

江珣借着灯光细细看了唐九宁的脖子片刻,哂道:“脖子还能不小心割去,你这条小命怎么也没跟着去?”

唐九宁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骗不过江珣,她摸了摸脖子,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碰到了顾子翌,他——”

“他干的?”江珣抬眸,眼一闪而过锐利的刀光。

唐九宁点点头,又接着道:“他把洪——”

“把白布拆了。”江珣又突然插话道。

唐九宁三番五次被打断,忍不住皱眉道:“你就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江珣没答话,起身来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把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瓶罐,他颠了两下,朝唐九宁走了过来。

“你遇见了顾子翌,撞上他在杀洪承昊,你又多管闲事地想去阻止,结果差点被顾子翌拧断脖子。”

“我说的对不对?”

江珣的脚步停在唐九宁跟前,垂眸看她。

唐九宁撇撇嘴,轻声嘀咕道:“什么多管闲事,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江珣不语,他伸手抚上唐九宁的颈侧,白色的布条随即散开,层层叠叠落在她的肩颈上,像一朵盛开的白花,有几缕被江珣握在手掌心,他隔着那布条,能感受到她皮肤上传来的热度。

而那近乎黑色的,轮廓鲜明的五个指印,在白皙的脖子上显得脏兮兮的,异常丑陋。

江珣的手指缓缓收紧,白布条被他捏得扭曲。

唐九宁见他久久不语,便抬头看他,只见江珣眸色深深,抓着自己绑脖子的布条不放手。

做什么?唐九宁目光又转向他的另一只手。哦——是想给我上药?

看他这么犹豫的样子,想必是洁癖的毛病犯了。唐九宁认为自己非常善解人意,江大公子有这份心就够了,要让一个如此爱洁之人给别人抹药,实在是难为他了。

所以她在江珣伸手打开药罐,作势要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一把拿过他手里的药罐:“我自己上药吧,回去照着镜子也能瞧见。”

药罐被拿,江珣的手空空荡荡地停在原地,他愣了一瞬立马收回了手,又将另一只手上的盖子塞到唐九宁手里,做贼心虚般地微微侧过脸,睨眼看她:“自作多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给你上药?”

唐九宁茫然:“那你打开药罐子做什么?”

江珣:“我闻闻这药有没有毒”

唐九宁:“……”

江珣看着唐九宁盖上盖子,把药罐子塞回兜里,又把布条给一圈圈缠上,他眯了下眼睛,忽然感觉心里有点闷。

刚才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药罐想给唐九宁上药,被阻下时他有一丝庆幸,但是紧接着而来的,又是一阵轻微的失落。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他愈想愈乱,连瞅见唐九宁都觉得烦人得紧,于是他摆摆手让这个丫头点出去。

唐九宁见他要赶人了,连忙上前一步:“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不就是洪承昊死了吗。”江珣转身,神情有些不耐烦。

“他的尸体都没了,被顾子翌化掉了。”唐九宁皱着眉头,不依不饶道,“发生了这种事,百门大会还能正常举办下去吗?百炼山不会找金紫门要人?”

唐九宁的言下之意,便是这百门大会,可能要乱了。

江珣盯着她看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唇角一勾:“你倒是想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