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冀北为难道:“这要我怎么发现?我总不能路上就把她盖头掀了吧。好了好了,双双别生气,瞧你脸蛋脏的。”詹冀北刮了一下杜双双的鼻子,“一路逃过来,可有哪里受伤?”

杜双双娇哼了一声,将头埋进了詹冀北的怀里。

詹冀北笑了一声,搂着杜双双转头向詹鸿说道:“爹,是那杜超群生事,闹了一场乌龙。”

杜双双听罢狠狠踩了詹冀北一脚:“你得叫岳父!”

“是是,是岳父大人不满他这小婿,看来改日我得亲自登门拜访,以表诚意。”詹冀北看着杜双双笑道。

年逾五十,面上戴着一只黑色眼罩,身材魁梧如山的詹鸿,看着自己儿子和他小媳妇打情骂俏了半日,只觉有些坐不住。他冷哼了一声,震得络腮大胡一抖:“哼,仙门的人个个都是事儿精,连顺利结个亲都不能。”

“哎,不过一桩小事。”坐在詹鸿一旁的詹夫人笑了笑,安抚展鸿道,“别生气,儿子大喜的日子呢。”詹夫人起身款款走来,看着杜双双笑得一脸慈祥:“来,娘带你下去梳洗一番。”杜双双点点头,羞答答地跟着詹夫人下了台子。

詹鸿目光一转,扫了一眼唐九宁,灵力弱,修为浅,胆小怕死。他转回目光,威严的身子岿然不动,嘴上却冲詹冀北骂骂咧咧道:“你非要娶仙家门派的人,把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我招了进来,赶紧拖下去喂狗。”詹鸿摆摆手。

“大人饶命啊!”唐九宁喊了一句,声音悲怆,“我……家父收了杜谷主的一些钱财,骗我说是户好人家,便把我送至此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唐九宁低头垂眼,样子颇为无辜。虽然她此刻的身份是仙门的人,但在詹鸿眼里,只是旮旯里的小门派,别说参与仙魔大战了,就连魔门的面都没见到过,与万魔窟自然算不上深仇大恨。何况这詹鸿能同意詹冀北娶杜双双,可见也不是容不下仙家的人。

唐九宁见詹鸿一时不语,便觉得有希望,连忙趁热打铁,隔着厚重的礼服跪了下来,将戏做了个足。

“杜谷主若是知道我回去了,定会以为我坏了事,不会放过我,家父家母早已不管我死活,只当我是赚钱的工具。小女子无依无靠,只求护法大人给个容身之处。”唐九宁说罢,抬头看向詹鸿,眼满是恳求。

詹鸿还未答话,高台之下,有万魔窟的人高喊道:“依我看,把她杀了,尸体送回极上谷,让杜超群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敢糊弄我们万魔窟是什么下场。”

说这话的人,便是瞎子旁边站着的瘦高个,枭门的第四门门主老周。

瞎子听罢皱眉:“不妥,杜谷主再怎么说也是公子的岳父,二护法的亲家。”

老周嗤之以鼻:“讲那些仙家的虚礼作甚?咱们可是客客气气地去提亲,人家收了礼,如今却翻脸不认人。”

詹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向詹冀北道:“你招进来的人,要杀要留,自己看着办。”

唐九宁立马看向詹冀北:“请公子救救我。”

唐九宁眼泪光闪闪,就差没磕头了。她自认为把可怜装到了极致,只求能有个身份留在万魔窟,方便自己打探唐逸元的消息。

詹冀北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还有点憨厚,此刻他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父亲本就不满意他这一桩婚事,如今这一闹,更是心隐有怒意,但他心软,见这无辜的小姑娘颇为可怜。不过父亲一向不喜仙门之人,留下她是不可能了,不如给她一条路,至于是生路还是死路,还得靠她自己走。

詹冀北思忖片刻,笑道:“爹,你都说了是阿猫阿狗了,根本不是麻烦事。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不宜见血。”他对立在一旁的下属说道,“阿牛,把她送萧护法那去。”

“是。”唤作阿牛的少年手掌一挥,破土而出的几根长长的荆棘便绑住了唐九宁双手,尖刺刺入皮肤。

唐九宁龇牙咧嘴,起身慢吞吞地跟在阿牛身后,她在众人的目光下低垂着头,却留心观察周边的环境。

一眼望去,空地里大约站了两千余人,排除有些需要轮值而无法赶过来参加婚宴的人,便算詹鸿统领的枭门有三千教众,那整个万魔窟四大门便有万余人。

唐九宁一抬眼,看到了前方高耸的山峦,万丈烛火给这片浓黑添了一点色彩,然而远处黑气缥缈,怪石嶙峋,让人窥不见这地下的一番真容,只觉阴森之下带着神秘,隐隐像是阿鼻地狱。

唐九宁扫视着周围,越走越慢。

阿牛转过身子,喝道:“走点!路还远着呢!”

唐九宁打着商量道:“这位小兄弟,这荆棘捆得太紧,扎到我肉了,我疼得厉害,根本走不,能不能松下绑?”

“你有毛病?不扎你,这刺就白长了!”阿牛面上凶巴巴的,但还是手一拂,将荆棘松开了些,“这下好了吧,走点,我还赶着喝公子喜酒呢。”

唐九宁加脚步跟了上去,笑道:“多谢小兄弟,我初来乍到,不太了解万魔窟,请问詹公子要将我送到萧护法那,这是为何啊?”

阿牛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傻女人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客人。他不欲多费口舌,只懒懒回答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