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师弟!”

对面牢房一声惊呼,一人的身体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牢内一众人围了上去。

唐九宁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向对面牢房看去。

“他怎么样?”

“脉象枯竭,恐怕……”

“可恶!”

“砰”的一声,一人站起身子猛地踹了一下牢门,可牢门却纹丝不动。那人又朝外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撑不住了!你们不是要拿我们试药吗?怎么能不管我们死活?”

“李师兄,不要白费力气了。”一女子低声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你看到过万魔窟的畜生眨过眼睛吗?昨日他们拖着丁师妹的尸体时,还说要拉去喂狗呢,呵呵呵……”女子轻声笑了起来,伸出手往屈师弟的脖子探去。

“你做什么?”李师兄截住女子的手。

女子抬头,脸上满是泪痕:“与其看他这般痛苦,不如给他一个了结。”

李师兄瞳孔一震,松开了女子的手,向后倒退两步直到后背抵上牢门,他的身子像轰然倒塌的山一样滑落下来,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地上的枯草。

女子擦擦眼泪,重新伸出手,颤抖着扼住屈师弟的脖颈。

“等等!”唐九宁扒着牢门冲对面喊道,“你们确定这位小师弟也不想活了吗?”

女子的手一顿,看向屈师弟,少年本该朝气蓬勃的脸如今却死气沉沉,他干枯起皮的嘴唇蠕动,已经发不出声音的他用口型告诉女子:“救、救、我……”

女子用双手掩住面容,痛哭声从她指缝间溢出。

唐九宁见不得这般生离死别的场景,心下便有些不忍,问道:“你们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李师兄扫了一圈牢内或躺或坐的人,叹气道:“我们都是金紫门的弟子。为了防止魔门入侵,金紫门在薄川山脉靠近西泽处设了结界,我们每日都要去巡逻并检查,就是在那时被万魔窟的人抓住。”

“有结界又怎么会被抓?他们能越过结界?”唐九宁问。

李师兄皱眉:“说来怪,我问了被抓进来的人,都说是结界突然消失了一瞬,才让魔门人有机可乘。应该是结界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我们被困于此,已无机会上报此事……”

“怎么会没有机会?”唐九宁站起身子,意有所指,“好好活着,总有机会逃出去的。”

众人皆是一愣,他们被当做试药的实验体,在这昏暗的地牢里被关了许久,看着一批批人被抓进来,又看着一个个人相继死去,从恐惧到悲痛,如今已经麻木不仁。

没想到今日会有个人和他们说,好好活着,去寻找机会逃出去。

话能拨动心弦,却激不起斗志。众王家弟子表情依旧漠然,细想之下,他们只觉这女子的话可笑至极,入了万魔窟就好比羊入虎口,哪能逃得出去?何况她自己也明明被关着……

唐九宁脱下繁重宽大的红袍,拢了一堆稻草堆成一个人形,再将外袍盖了上去,营造出有人躺着睡觉的假象。接着她来到门锁前,手掌覆上,指节一曲,红光之下门锁“噼啪”断裂,她走出自己的牢房,迎来一双双震惊的目光。

李师兄倏地站起身子,问道:“你、你你怎么打得开门?”

唐九宁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那屈师弟身边的女子:“他受了什么伤?需要什么药?我去取点回来。”

女子愣了一瞬后连忙报了几个药名,眼里震惊闪着一丝希望。

唐九宁点点头,扫了一圈牢内的人,发现坐着的人站了起来,躺着的人坐了起来,众人似乎意识到,事情迎来了一个转机,他们的眼里燃起微光,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唐九宁。

唐九宁微微一笑,又说道:“诸位服下药,暂失灵力,便由我来为诸位寻药探路。以防事情败露连累到各位,这牢门我就先不帮你们打开了。还请各位师兄师姐沉下心,稍安勿躁,也切勿声张。”唐九宁瞥了一眼自己用稻草做的“伪装”。

唐九宁的一番话,听得王家弟子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这股紧张感牵连着五脏六腑,麻木的心脏终于感受到一丝疼痛,是欢喜的疼痛。

在这般沉寂的氛围里,唐九宁转身欲走,有人着急地问了句:“这位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唐九宁一袭红衣劲装,在晦暗的烛火下侧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