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可以, 现在一样也可以。

只有她一个人的葬礼一切从简, 在家族安字辈的墓地里, 她将阿择的骨灰瓮放进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亲手埋上。

牌位是她刻的，祭是她攥的，两旁翻飞的彩幡也是她挂起的。烧完了纸钱, 默念完祭, 一张张扔下火堆。

黄标纸夹了粗纤维，易燃, 火苗一下子吞灭掉整张纸。招平安眼看着最后的墨字, 也渐渐化为灰烬。

纸扎铺的老爷子蓦然出现在身后，自顾拈了一炷香, 祭拜空空如也没有立碑的坟头。

招家的习俗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唯有夫妻墓才会等两人百年后一起立碑。唉，这丫头

“还有两天吗？”他问。

“嗯。”招平安轻声回, 连阿爷也知道自己的打算。

老爷子叹气，“丫头，人生没有不艰难的，挺过去后回头看，一切都会释然。”

将近十一月的风不算温柔，一下子掀翻奄奄一息的灰烬，点点红光挣扎过，逃不脱灰暗的陨落。

她淡淡的声调，“阿爷，我知道活着就有希望，那死了的呢？那不死不活的呢？”

“执念”老爷子默声念着，真是无解，纵使他棺材盖一半的老头，也有放不下的执念。

他不想劝说什么，“孩子，恍惚数十年，我也走过大半生，有的遗憾是时间也痊愈不了的，想什么就去做吧人难逃一死，身后事谁又能知晓半分。”

看着怀的牌位，招平安低眸浅浅一笑，“阿爷，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一次我要做回阿择的平安，而不是招家的平安。”

头七那天，院子供桌上一双白烛摇晃着，备好的酒食很就冷了。月光涎涎下，招平安蹲坐阶前，等待。

没有带手机，辨着月影和四化更疯狂扑腾的鬼影，她知道子时来了。烛光出现一个虚幻的轮廓，他终于来了。

招平安忍下狂奔上去的冲动，想仔细地看他，他们没有分开过那么久，她好想他

阿择的脸不再是形同白纸，而是泛着隐隐的青黑，漆黑纯澈的眼瞳缩小，成了下三白，看人再也感受不到暖意融融的温和，而更像是冷冷的睥睨。

她不说话，他苦笑，“我现在样貌这般恐怖，吓到你了吧，你这又是何苦非得”

让他们都不舒服的话哽在喉间，吐不出来，他挪开视线，一如这几天的逃避，在脑海里催眠自己。

他没多少时间了，纠缠着与其大家都不好过，还不如就此分开，时间一长就忘记了

想到此他胸口刺痛，可也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忘记吧，忘了也好，因为他再也陪伴不了她。

她微低了眼帘，不赞同地摇头，然后走过去，笑了笑，拉起他冻得像冰块的手，捂在胸口。

她的心跳回来了，她的阿择回来了。

像是压抑着什么，她丝丝吸气，吁出一口长气后，终是没忍住，扑进阿择怀里哽咽起来。

“你不是让我去找你吗？你将我扔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她哭诉着，“我好累，我睡不着，我的脚那么疼，你还不要我！阿择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平安”阿择绷紧手臂，压下回应的冲动，他冷冰冰的声调想让她认清现实，“我被怨气操控，伤了人，回不去了。”

招平安在他胸膛蹭了蹭，抬脸去亲他唇角冷硬的弧度，“我不管！你还要不要我？要不要？”

阿择撇过脸躲避追问。

这一次对于他的执拗，她只有更无理取闹。摆正他的脸，她挂着泪痕娇滴滴地冷哼，“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她的唇近在几尺要！想要到发狂！可是，“平安”

拒绝还是其他的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招平安踮脚撞上阿择的嘴，像他以前对自己那样，亲吻‘舔咬，生涩地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