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蝶在这之,就好像隐形人一般。没人会特意想起她来,觉得让她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你肯定不会有这种感受的吧。”姜蝶嬉笑,“因为你绝对是课桌被同学录塞爆,谁被你选写了一页就是一种表彰的那种人。”
蒋阎抿了抿唇,默认了她的猜测。
“但也不怪别人,我那个时候……就没交朋友的心思。总是一个人坐在最角落。”
他低头散乱地翻着同学录,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那可有太多原因了。
贫穷,阴影,以及……
姜蝶脱口而出:“你曾经有没有过很好很好的朋友?”
蒋阎翻着书页的手指一顿。
但姜蝶其实根本不在意他的答案,自顾自往下说:“我曾经有过。”
就发生在那所西川的福利院,那张别哭的字条,发生在一个小偷和罪犯的孩子之间。
她最好的朋友,十一。
姜蝶是那次之后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怕十一,居然他把小五的胸针丢下去都没有被报复。
他们不敢,是因为他们都传,十一有个坐牢的爸爸。
所以,他们同样冷落十一,用这种冷落替代恐惧。
但姜蝶不怕。不对,应该说,那时候的小一并不怕。反正她也双手沾染过罪恶,靠近一个罪犯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他们的身上,或许有同类的气息。
于是,她试着靠近他。
他的眼睛总是不好,戴着眼罩,她悄悄地去问老师,老师说他的眼睛受伤了,不能见光。
她一听就来劲了,跑去告诉他说:“好巧噢,我也不能见光。我在晚上几乎都看不清东西,包括光。”
他终于肯开口回应她:“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是见不到光。”他说,“而我,是见不得光。”
“有什么不一样呢。反正都是被光抛弃了。”她说,“可是我们还可以把对方当作灯泡。”
这一句愣住了十一。
可是,我们还可以把对方当作灯泡。
真的是只有孩子才会大言不惭说出来的话。而恰巧,听的人也是个孩子。
他们也就真的相信,也许彼此真的能成为对方的灯泡。毕竟他们两个在福利院里,几乎是默认不会被领走的存在。拆迁城顽固的钉子户,又多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