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

丑妾 第四世 1831 字 6个月前

院门呼啦打开,来往的丫鬟仆妇纷纷行礼,口中恭敬地喊着‘五爷安’。

福桃儿闻声头晕目眩地朝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个执弓少年,头戴扁圆斗笠,纬纱没有放下。他斜眸不经意地撇来,生就的一双极明丽澄澈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尖带着些北人的飒爽。

端的是雪肤花貌,又丝毫不显女气的好容貌。

福桃儿被太阳晒得全身发烫,只觉的后脖子的皮都要蜕了去。她恍惚间恰同楚山浔对望了个正眼,想是十五年来也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一向持重慎慧的福桃儿竟愣在了当场。

“哼!”少年张扬眼底闪过不加掩饰的厌恶,他扬手将纬纱打落,径自从胖丫头身侧走过,“哪里来的山野东西,见了本公子行礼都不会吗?”

少年的声音还有些童稚,身量也只比福桃儿高数寸。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无名火,他今日便着意想刁难眼前这个丑胖的丫头。

恰好画沉经过撞见了,见福桃儿就要欠身,她立时摆出一等丫鬟的架势,板着脸悠悠地说了句:“头次见主子要行大礼,规矩也不懂吗?”

觉出他们的恶意怒气,福桃儿只得晃着身子,跪了下去,双膝触上炙烤一日的青砖地面,顿时烫得她极轻地嘶了声。

“奴婢福桃儿,请五爷安。”

她的声音又轻又哑,带着明显的疲惫和难受。说完这句后,就乖顺地竭力板正了身子,只是低着头等着回应。

长久的静默后,楚山浔俯视着脚下人有些摇晃的身体,他忽然便觉得自己有些无聊,竟要亲自打压这么个丑胖低贱的丫头。

无趣过后,一股强烈的叛逆再次催上心头,他突然俯身用两根纤长有力的手指捏住了少女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

骤然被人挟持着朝向碧空,福桃儿骇得清醒了大半。她细长的眸子透着明显的愕然,惊骇地望着面前的胡服少年。

良弓上硕大的羊脂玉压贴在她脸上,触感冰凉与这院里的暑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画沉的角度看去,就见自家五爷薄唇上挑,俯身凑在那丫头耳边,她虽知少爷绝不可能对这么个丑怪的东西生情,可那样子却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画沉死死盯着两人,只觉心头有什么东西气得要炸开似的。

楚山浔的薄唇上下动了动,隔着薄纱贴着她侧脸耳语了句:“入了老太太的眼,也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沟渠里的污泥,也妄想攀附本公子。”

他一把甩开少女的脸,好像沾着什么脏东西般刻意搓了搓手指,便背着弓箭朝外去了。

被留在院中的福桃儿唇畔颤动,纵是从前福家苛待,却也从未被人这般恶毒唾弃地威胁。

主子不叫起,她只得就这么心胆俱烈地跪在滚烫的砖地上,一只手死死按住怀中的荷包。

漠远斋门外,双瑞早已牵来了套好竹鞍的骏马。楚山浔身量虽还长开,却能利落地飞身上马。

他从画沉手中借过冰镇过的皮制水袋,看了看日头,吩咐了句:“再叫那新来的跪上一刻,便带了外院安置歇息去。”

“公子放心。”画沉展颜一笑,顿时便叫楚山浔心头煨贴了许多。

少年扬起马鞭,高喝一声便一路快意飞驰着朝围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