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攻玉 凝陇 2165 字 2022-08-18

这人内力显然极高,连端福事先并未察觉。

端福化掌为拳,轻飘飘朝那人胸口击去,滕玉意心知这是端福常用的招式,假意卖个破绽,意在诱对方出手,只要对方接招,势必被重创。

端福使过许多回,从未失过手。

那人迎着拳风一动不动,斗篷里却探出一手,手指修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出一物。

月光下银光闪过,一道利芒迎面飞来。

端福带着滕玉意往后一掠,然而那暗器像是施了什么邪术,如风如絮,凭空分作两道,端福只险险躲开其一道,另一道不及避开,一下子埋入他右侧脖颈。

那人一击得手,抬手轻轻一拉,端福重哼一声,头被扯得往右歪去。

滕玉意忍不住惨叫,原来那人手是一根银色的丝线,已经埋入端福颈部的血肉,只要一用力,就会当场令端福血管爆裂而亡。

她浑身血液直往上冲:“你到底是谁!你放过我手下这些人,我可以把东西给你!”

那个人高高站在院墙上,似乎无声笑了笑。

滕玉意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操办父亲丧事的时候我就找到了,这东西现在被我藏在城南的一个庄子里,你想要的话,只要放过我和我的手下,我马上带你去找。但你胆敢再伤我手下一人,就永远别想找到那东西了。”

那人缓缓抬手,滕玉意霎时凉透了心肝,这人根本不是来找东西的,分明是来索命的。

那人收拢银线,看样子打算先解决端福,接下来就要解决她了。

滕玉意从未如此绝望,周遭寂静得可怕,程伯等人不知是否还活着,就算还活着,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说时迟那时,端福低吼一声,强行带着那根线往右侧一撞,耳边血肉撕裂的声音噗噗炸开,滕玉意脸上一热,大片热血溅到她脸上。

她脑一空,那人似乎也暗吃了一惊。

端福颈项上的血仍在喷洒,面目瞬间淹没在一片血污。

他已经无法出声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带滕玉意攀上垣墙,外头不远处便是大街,就算府外设下了结界,跑出去总能碰到巡街的武侯。

滕玉意伏在端福宽厚的背上,眼泪滂沱而下,这老奴显然活不成了,跟了她十年,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是没别的法子了,那怪人身负邪术,凶戾异于常人,倘或不这样做,两个人都会死在怪人手下。

那人很回过了神,慢慢朝这边踱过来,手指一抬,这回瞄准的是端福的另一侧脖颈。

“娘子,走……”端福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把滕玉意撇上墙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舍身撞向那人的小腿。

滕玉意悲愤地看端福最后一眼,含泪跃下垣墙,然而没等她落到地上,背后袭来一股大力,那人又将她拽了回去。

滕玉意探手一抓,要将那人一起拽下来,但这人一边绞杀端福,另一手轻飘飘将她抛向冰塘。

她两手空抓,凄声道:“你到底是谁?!”

扑通一声,滕玉意坠入池塘,冰寒刺骨的水呛入肺管,让她浑身激灵,心脏活像被人死死捏住,冻在了腔子里。

每回她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就会因为失去重心滑回湖心,身上的雪白狐裘本是保暖圣物,到水却成了累赘。

她拼死挣扎,程伯派出去的两个人应该已经送出信了,或许很会有人来,只要再支撑一阵,就有被救的希望。她答应过阿爷,要好好活下去。

她在水沉浮,试图保持神智,身上越来越冷,力气仿佛被抽干,逐渐挣扎得慢了,狐裘像吸饱了水,如同一片巨大的白色羽翼,托着她漂浮在水。

冰水真冷啊,滕玉意意识模糊起来,恍惚间已经回到小时候,她赖在阿娘的怀抱。

她高兴地一抓,掌心里还是无边的冰水,那个布偶呢?连它都不在身边。

她觉得孤单极了,真想沉沉睡去,真冷啊,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寒气,心脏好像也累了,耳边血液流动的声音越来越慢。

忽然有怪的声音传来,像有人在院墙上交手,来人好像很有能耐,不但没被暗算,竟懂得如何破解那怪人的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