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他推开窗户,望着楼底下弹琴的青露,不得不说,沈郁□□出来的人确实不一般。

这般大起大落,还能不动如山。

林晏看了一会儿,突然问:“望言,那天你也在,你注意到了吗?暮玉姑娘没有留指甲。”

望言有些想不起来了,都这么久的事了。

“这听音楼里这么多的姑娘,我从未见过连指甲都不留的,直到那天,有个小倌穿了长裙唱戏,我才忽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

林晏笑了笑,收回了视线,转身打开了手扇子,“那暮玉,只怕是男扮女装。”

“啊?”

“秋罗门从不收女弟子,便是收了,也没见过谁能出师下山,毕竟难以熬出头。况且她还比一般的女子高,力气又大,不留指甲,不护长发,不画浓妆。只怕她那张脸,也不是她原本的脸……”

林晏本来也只是猜测,只是最近看得多,越来越验证了他的想法。

“看了这么久的小倌,也算是看出了些许门道,男子再怎么爱美,也终是不会留指甲的,原因有三,不方便,不细心,没耐心。”

望言想了想,觉得世子说得挺对的,可是转念一想,那日暮玉与沈郁那般亲近,一点排斥感都没有,又觉得疑惑:“可是沈郁并不排斥他,以往的调查,都表明沈郁排斥之人十之八九都为男子。”

林晏停了下来,合拢了手的扇子,眼浮起三分冷意,“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地方。”

自从沈郁被找回来之后,便一直排斥生人,尤其是男子,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是挨不得她半分,更不用说旁的人。

林晏微微收拢了瞳孔,“我怀疑,沈郁的病在心里。只可惜她走丢那六年,音信全无,否则知道她的经历,便能弄明白她的病因。”

他转身看着望言,又觉得跟他说这些他也不明白,笑着摇了头,“那两个小倌你找人帮我盯着点,让他们每日都扮作女子,学习女子的姿态,切不可让他人看穿。”

“是。”

望言领命,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沈郁的怪病关他们什么事?

林晏倚着窗户,轻轻摇着扇子。回想起那些年发生的种种,心思渐渐变得不再平静。

他从小记性便好,学什么都,沈郁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便是有不记得的,那通书阁桩桩件件都记录得清楚,他看过之后想忘都忘不了。

他甚至都还想得起来沈郁小时候的模样,总是跟在他屁股后头,脆生生地喊他“晏世子”。后来她走丢了,再找回来,就总是低着头不说话,伸出的手上挂着伤痕累累。

那六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终究是成了沈郁的心病,也成了他的心结。

青露弹着曲儿,伴着歌舞,她还是这听音楼里最受欢迎的琴姬,先前还苦苦哀求着他听她解释,这听了沈郁的话转眼就调整好了心态。

修长的手指不断拨弄着琴弦,琴声弹到婉转之处,舞姿欲飞,就在斗转之间忽然有人冲了上去,手拿着一把小刀,猛地将琴弦割断,琴声就此戛然而止。

那拿刀的人,正是周长莺。

“啊——!”青露吓得花容尽失,瞧着她凶神恶煞的模样,拿着刀就要去划她的脸,她连忙用手臂去挡,手上被划了好几条口子。

周围的客人全都吓得四散而逃,不管先前有多喜欢她,全都吓得荡然无存。

青露跌坐在地上,全然没有自保之力,身上的衣裳被血染红了,她害怕得瑟瑟发抖,腿脚无力,连站起来跑都做不到。

周长莺已经疯了,红着一双眼睛,举起手的匕首,已经是打算与她来个鱼死破,“都是因为你这狐媚子!就是你勾引我家安子!你自甘堕落不要脸皮子便罢了,为何要拉着别人下这腌臜之地!”

她说着说着,情绪瞬间失控,举起刀子便要再刺,“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同意和离!我要让所有人看着你们做的这脏事!我绝不会便宜了你们这两个狗东西!”

她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楼妈妈带的打手终于赶到了,用凳子一把打掉了她手的匕首,将她扭住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