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要带去四哥府上的礼物之外,殷陶还着人邀请了五爷前去。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五爷查出来的,要论功行赏的话他也该居首功,不叫上他实在也不合适。

殷陶比五爷更早一步到了四爷府上,而四爷已经早早在府中等着他了。

殷陶把给他带来的礼物从车上卸了下来,又对着四爷深深作了一揖:“家中之事,多亏四哥照料。弟弟如今尚未出宫建府,人微言轻,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日后若四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一声便是。”

依着殷陶对四爷的了解,这位爷极是正派又护短,绝不会拉着他做那些掉脑袋的事。

四爷忙拉住殷陶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别说什么恩不恩的了,实在太生疏了。”

他对十二弟没有过多要求,除了府里头福晋和孩子外,如今在外头真心向着他的,只有十二和十三了,他只要像从前一样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便好。

两人刚刚去到前院书房内坐定后,外头赵福来报,说是五贝勒到了。

看着四爷略是有些疑惑的神情,殷陶忙是解释道:“是我请五哥过来的,我们有事要同四哥讲,不如四哥先把他叫进来吧。”

四爷点了点头,苏培盛亲自去前头将五爷迎了进来。

说故事一向不是殷陶的强项,这项任务便交给了擅长此道的五爷。

于是,殷陶便听着五爷绘声绘色地将舜安颜之事对四哥说了一遍。

四爷一边听着,一边眉头狠狠锁了起来。

虽然从理论上舜安颜这件事做得没什么毛病,就是“大义灭亲”地将自己姐夫给告了,看似维持了正义,实则不然。

首先,他姐夫当时离职也是情非得已,且没有给国家造成什么损失。

舜安颜告发他的缘由不是姐夫犯了错误,而是因着他和姐夫早有不和,充分说明了这个人心眼小和斤斤计较,以及极其地记仇,这在婚姻当中绝算不上是什么良好品质。

其次,对方看上了家里给姐姐买的通房丫头,还曾向长辈讨要,只是长辈不允,最终没有得逞,说明了此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洁身自好,而是被逼迫着不得已而为之。

更重要的是,这货脑袋不清楚,太子还好好的在那儿呢,这两个竟然这么早就跟老八等人搞在了一起。

就冲着这一点儿,四爷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叫妹妹嫁给他。

殷陶对四爷说是五爷帮忙查清的此事,四爷对着五爷感激了起来,叫膳房准备了烤全羊,留了两人在家里头一起用膳。

没想到五弟在这方面还真有几分能耐,四爷寻思着以后有事也可以找五爷帮忙查查,既能知人善任,又能促进兄弟感情。

席上,五爷问出了一个四爷也很好奇的问题:“十二弟怎么突然就想着要查舜安颜?”

这货一直口碑不错,不管到哪里都是受夸的,怎么十二弟就看出了有问题呢?

殷陶便将那日春和茶馆中事情说了一遍。

“我就是觉着这人实在太过小肚鸡肠了,觉得十分不讨喜,尤其是尚了公主的男人,原本五姐姐就处于高位,如此驸马要不得,便想着叫五哥帮忙查一查。”

谁知道五爷这般厉害,一查之下竟查出了不少东西来。

四爷瞬间对殷陶的观察力佩服起来,没想到十二弟竟然有这份识人之能!

五爷也觉得十二厉害,他其实汉文学得不好,但是估计闻弦歌知雅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既然事情说开后也就好办了,三人都认定舜安颜并非良人,便开始商量着怎么把这事搅黄了。

毕竟康熙还没有下赐婚旨意,如今想叫温宪嫁入佟家赐婚舜安颜也只是意向,一切还来得及。

四爷认为,这件事情还是叫长辈出面来做更好一些,便打算叫福晋去宫中做一做德妃的工作,请她想想办法。

毕竟在四爷看来,德妃对温宪和十四弟都比对自己上心多了,虽然这事叫额娘去做有点为难,但这事关乎到温宪下半辈子的幸福,相信额娘不会放手不管的。

殷陶和五爷都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毕竟儿女婚姻靠得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长兄如父,可如今父母俱在,理论上说,妹妹的婚事是不该他们这些哥哥们插手的。

德妃是仅次于佟贵妃的四妃之一,又是温宪的母亲,叫她去做此事总比他们这些兄弟们更好一些。

今儿四爷府上的陈三白酒极是不错,五爷便在席上用了不少,等四爷送二人出门之时便有了些微醺。

而殷陶牢记十八岁以下青少年不得抽烟喝酒的要求,愣是一滴没沾,此时比五爷却又清醒许多。

五爷明明走路都有些飘了,但依然坚持要把殷陶送回宫门。

殷陶没办法,只得同五爷结伴出门。

五爷骑在马上,对着殷陶感叹:“十二,我感觉你今儿对四哥与往日时候有些不同了。”

“怎么不同?”

“有点……肝胆相照的意味了,十二,你跟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归了四哥了?”

殷陶不得不承认,他这次的确欠了四哥不少,便道:“四哥待我不薄。”

五哥有些醉了,对着殷陶嘟囔道:“哥哥真羡慕你啊!”

十二待人是真的好,相处起来从来不会有什么小心思,都是一心为着兄弟姐妹们好的。

温宪不过是公主,对十二助力有限,而那日十二不过是在茶馆里头遇上了舜安颜,听他说了几句不大中听的话。

十二原本不必蹚这趟浑水,但他还是这么义无反顾地跳了。

十二弟这个人就是这样,该不沾的不会去沾,但该沾的也绝不手软,既有底线又不凉薄。

这样的兄弟谁能不喜欢?

任何一个做兄长的估计都愿意收了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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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从书房回到正院,四福晋还在抄写经文尚未午睡。

今天四爷用了点酒,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四福晋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高兴了,便亲自奉上了一盏茶来,笑道:“爷今儿心情倒是好。”

每次十二阿哥过来,四爷心情就会好,这次也不例外。

“十二和老五过来了,兄弟几个一起用膳聊了聊天,心里头很是透气儿。对了,孩子们呢?”

“大阿哥和二格格正在那里玩儿呢,十二弟带来的那两箱礼物里头,有不少小孩子能玩的东西,他两个都很喜欢。说起来,爷这几个弟弟,妾身看着还是十二弟和十三弟最好也最贴心的呢,这次回来每人都送了好些礼物过来。”

福晋这话正好说到了四爷心坎儿里,四爷觉得福晋今天看起来特别的美了些:“你前儿说看中了兴隆街的两间铺子,想给府上奴才拿来做点绸缎生意。我原想着咱们刚搬出宫来不必急于一时,现在看看倒也无妨,既然你喜欢,就买下来吧。”

这是意外之喜了,四福晋对着四爷笑吟吟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