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驯狼 一只小火腿 1973 字 2022-08-18

这几日,她夜夜失眠,辗转反侧,倒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过于大胆,以至于德加在世的时候,怕是想都不敢想。但措仑心善,一定会允她。

瓒多已死,等局势稳定,她想借前朝之例回东齐去的。百余年前,曾有个和亲公主,在塞外夫君死后回了蜀地,硬说起来也算是开了先河。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2]京城的柳树这季节应是抽了芽,锦绣宫的湖上会有鸳鸯成对戏水。小时候二哥会叫宫人粘知了,蝉捏在手里聒噪极了。

故土再不堪,也是故土。

不过这档子事,目前还不着急说,她要先陪措仑共渡难关。

“睡吧。”少年又低声道,有了哄劝的意思,“南平。”

他的声音温暖而稳定,睡意渐渐涌了上来,围住公主,好像黑甜的烟雾。

南平睡着了。

而每次身体抖动、似是要做梦时,都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不离不弃。人脸都化成水雾,虚张声势后,再无踪影。

措仑看着呼吸渐渐变得沉重的姑娘,轻轻叹了口气。良久他低头,似乎想在少女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最终还是停在了半寸之遥,只是贪婪的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少年心事多,总怕因为一点不尊重,唐突了心上人。

而他在百忙之来看南平,除去想她、念她,却也因为心里有几分不确定。

——他今日收到飞书,东齐使团有意造访高城,不知所来为何。

第27章 春|宵帐暖(1)

一夜无梦。

南平睡了个时隔多日的踏实好觉。醒来时, 人是躺在榻上的,被子盖得严。

第二日傍晚,措仑又在同样的时间轻装出现。两人倒也不说杂事,单议政事。停到南平睡着, 少年便离去。

一连来了十来天, 阿朵坐不住了, 有意无意提点起主子:“这摄政王夜夜来殿下寝宫, 也太不合规矩了, 纵是咱宫里没人嚼舌头,万一被外人看见了,也有损殿下清誉。万一瓒多陛下回来, 这真是说也说不清了……”

德加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件事南平自是在烂在肚里, 任凭亲近旁人也听不到一个字。但阿朵有句话说进了她心里去:万一被有心人看见措仑夜访, 传出去总归麻烦。

所以隔日再见时, 她有意嘱咐了措仑两句。对方点头如捣米,收了共同商讨的册子, 连声说:“知道了。”

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光靠措仑那半桶水的东齐话,也着实说不清楚。

这会子守卫又打宫墙下面绕了一圈, 沉重的步伐踢踏起尘土来。戌时刚过, 按时候算,前几日少年都是在左近过来的。今儿个虽然没了动静,南平依然挥退了众人。

“我睡前临会字, 需静一些,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她洗净手,把从东齐带来的仙鹤踏云铜鼎燃了起来。龙涎香气绕梁, 仙境一般。南平有心书地藏经,为萦绕不去的亡灵祈福。一连数日,已经累计了厚厚的一摞。不求别的,唯求个心安。

墨落在雪浪纸上,很便洇了进去。

就在她精心凝神时,木窗上“哒”的一响,似是石子的敲击声。

南平不禁失笑:这便是措仑的“知道了”。

开了窗,少年翻了进来。他竟煞有介事的穿了黑单袍,端的一副锦衣夜行的架势。

“这回没人看见。”措仑对□□头的老本行信心满满,“不怕说了。”

说完便解开了外袍——他火力壮,入春之后穿的单薄,里面不过一层薄薄的褂子。许是来的时候跑出了汗,一小襟衣服贴在精壮的背上,透出日日骑马练就的宽肩窄腰。

少年的身体里饱含力量,连带那一点汗味,都让人萌生春日的躁动。

南平虽然知道措仑只是为了取藏在外袍里的帖子,依旧骇的别过脸去,急着嘱咐:“这是做什么,些把衣服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