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125章

幸福的小神棍 兮知 6602 字 6个月前

“一本千字文,王太爷教多少回了,这才开个头呢,你就有不认识的字,还敢说剩下的都认识,羞不羞啊你。”施小小伸出食指刮了刮脸。

施小妹瞪着一双杏仁眼。“不相信,我念给你听。”

“我才不听。”施小小把书捡起来扔给她。“你要念就自己念。”弯腰抱起刚刚放下的弟弟,笑笑嘻嘻地往厨房去,边跑边喊。“娘,六婶儿,我回来啦!我施小小回来啦!想我没啊,娘,我可想死你了。”

六六听着她捏着个嗓子,甜甜地喊娘,他也有样学样,咧着嘴儿笑,边笑边喊。“娘,六婶儿,娘,六婶儿。”

“我听到……”喻巧慧不敢相信,她的一颗心,跳得特别快,怦怦怦地,生怕是自己想多了,出现了幻听。“小妹娘,我听到有个声音。”

于氏欢天喜地地站了起来。“四嫂,小小回来了!这孩子,正说着她呢,她就回来了,四嫂傻坐着干什么,咱们出去看看的。哎哟,小小回来啦,那我就轻松啦,我家那糟心孩子,总算有人管着了。我的小小哟,可想死六婶了!”最后一句,是学着施小小的语气,冲着外头喊的。

“六婶儿,我也想死你啦!”已经到了厨房门口的施小小嘴甜的接了句。

拿了本书,跟在后面的施小妹撅了撅嘴,小声嘀咕着。马屁精,打小就是这样,对谁都有好话,肉麻的要死,对她不是吼就是呛。怎么就偏偏忘记这个字读昃呢,以前她都记得的,偏生今天就忘记了,真是讨厌。

进了厨房,施小小把弟弟放了下来,张开双手往母亲怀里扑。“娘,我回来啦,想不想我,我可想死你了。”

“回来了啦,回来了就好。”喻巧慧抱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小闺女,瞬间就红了眼眶,那眼泪啊,哗啦啦的往下落着,止都止不住,明明高兴的很,嘴角眼角都是笑,可就是想流眼泪,都控制不住,嘴唇哆嗦着,想说得话有很多,这会儿,倒是都给忘记了,紧紧地抱住怀里的闺女,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

她闺女回来了。可真好。

施小小想母亲,想得不行不行,也不害臊,搂着母亲,都不舍得松手,嘴里跟个话痨似地,哇啦哇啦的说着话。“娘,我刚出关呢,连口水都没有喝,给师傅留了个纸条,我就往家里奔,我是不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闺女,把爹娘搁心坎里放着。”这股子臭不要脸的劲儿,倒是和小时候一样。

“好,天底下最最好的闺女,特别的好,以后……以后不走了吧?”喻巧慧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不走啦。就在家里呆着,偶尔上梧桐山看看师傅。”施小小脆生生的答着。

施丰年在屋后整理着杂物间呢,隐约听见个声音,有点儿像自家小闺女的嗓音,他又竖起耳朵细细地听了会,越听越像,还有□□,都熟悉的很,他想,怕是小闺女真的回来了。

这念头起来后,施丰年就呆不住了,快手快脚的从杂物间出来,连身上脑袋上沾地蛛蛛网灰尘等,他都顾不上扫掉,双手也是灰扑扑地,就这么急急慌慌地去了厨房里,然后,他听见了小闺女的话,一颗心呀,顿时就落到了肚里,踏踏实实的,比大冬天喝了杯热茶还要舒坦。

“我去镇里买点肉买些菜回来,咱们今晚吃顿好的,也往老屋说声?喊过来一道吃顿好的,小小回来了,大伙都高兴高兴。”施丰年咧着嘴,憨憨地笑着,笑得满脸都是褶子,眼角眼梢堆满着喜悦,兴奋得不行。

施小小总算舍得松开母亲了,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父亲。“爹!!!”那声爹,喊得可真是,响彻云霄,震得两耳发懵。一声气沉丹田地爹喊完,她笑笑嘻嘻地凑了过去,甜甜地又喊了句。“爹。”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这么调皮。”施丰年想摸摸闺女的头发,想了想,又缩回去了,他手上全是灰,都没有洗呢。“你都长这么大了。”一句话,说得有点哽咽。

小闺女长大了,这里头啊,都没有他。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小闺女就长大了,长得跟她娘一般高,像个大姑娘了。

“还没呢,我才十岁,小着呢。”施小小嘻皮笑脸,伸手拉住父亲的手。“我就知道,我爹肯定也是想死我了,惦记着我呢,看看,过来的多着急,脑袋上还挂着蜘蛛网,爹,你别动,我给你弄掉。”她稍稍的踮起脚,仰着头,伸手就能帮父亲把脑袋上的蜘蛛网摘掉,又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施丰年有些手脚无措。“这脏的很,我这衣服,是特意换过的,干活的时候穿的,你别挨这么近,省得弄脏了你的衣裳。”

“我这衣裳,比你的还耐脏呢。”施小小无所谓的说着。

喻巧慧听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落着。刚没注意,这会才发现,她的闺女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服。“家里给你寄去的衣裳呢?怎么没穿?还有鞋子。”一年得送好几身过去的,吃的穿的用的,生怕苦了她。

“嘿嘿嘿嘿,个头窜得太快。”施小小咧着嘴笑。她也有点意外,打旧年起,个头窜得飞快。

“娘给你做,孩他爹,你去镇里买菜时,记得扯点鲜亮的布回来。”喻巧慧想,也怪她,衣服都是照着小妹的身量做的,小妹在同龄里长得算高的,她琢磨着,小小长得快,依着小妹的身量来,应当不差,哪想,还是小了。这人没在跟前啊,就是不一样的。

施丰年直点头。“行行行,我去,我这就去,我去套牛车去,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去就回来了。”

“爹,外头下雨呢。”施小小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张符。“爹,给你,贴身放着,我画的符可有用了,雨天路滑,就不用担心出事儿,妥妥的呢!”她笑得得意,一脸的自豪。

“小小最厉害了。”施丰年摸摸闺女的发顶,小心翼翼地把符贴身放好。“我去前头套牛车。”

喻巧慧掏出钱袋子,直接递给了丈夫。“拿着,多买点,咱们晚上吃丰盛点,慢点和,时辰早着呢。”虽然有小闺女给的符,她还是叮嘱了句。

“我知道的。”施丰年笑着,往牛棚里去。

“咱们去屋里说话,别窝在厨房里。”喻巧慧说着,又道。“等孩他爹回来后,再去老屋也不迟。”老屋里人可不少呢,得了信都跑过来了,把闺女围了个严实,哪还有她的事。

八月,刚刚过完农忙,田地里的事儿不算多。今个是个雨天,飘着细细密密的小雨,雨声淅淅沥沥。田地里事儿不算多,下着雨,一些琐碎活,便可以往后推推,难得的清闲,窝在家里好生歇歇。

莲花村,施四郎家里。

施丰年搬了个凳子,坐下屋檐下磨刀。砍柴的刀,刀口有些破损,过于迟钝,趁着今儿下雨,家里的活儿都拾掇整齐,他顺便把农具都修修。

一个农忙下来,农具多少都会有些破损。

喻巧慧拎着只竹篮自厨房里出来。“我去趟老屋里,给二嫂送点鸡蛋。”

可进媳妇昨儿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奶水不足,家里鸡蛋不够,昨儿小吕氏就拉着妯娌絮叨了好一会,让她明儿带些鸡蛋过来,回头家里攒了再还回去。

“六六呢?”施丰年头也没抬问了句。

“在屋里睡觉呢,我不带他过去,下雨天,都是泥泞路,回头给他搓衣服太费劲,你看着点儿,我过去了,要是没什么事儿,一会就回来了。”喻巧慧说着,撑了把伞,往大门口走去。

施丰年嘴里嗯嗯嗯地应着。“去吧,路上当心点。”抬头看了眼大门口,才低头继续磨刀。

没多久,屋里响起道稚嫩嗓音。“娘。”

“你娘出去窜门了,不在家里。”施丰年搁了手里的活,往旁边盆里洗了洗手,起身往屋里去。

六六揉着眼睛往外走,见着进来的父亲,奶声奶气的喊。“爹。我娘呢?”

“刚出门,一会就回来了。”施丰年抱起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六六乖乖巧巧的趴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着屋外,淅淅沥沥地小雨,滴滴答答的落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爹。”

“嗯。爹还有点活没忙完,坐屋檐下好不好?”施丰年惦记着还没修好的农具,抱着小儿子往屋檐下去,还顺手拎了把小凳子。

“我想喝水。”六六坐在小凳子上,仰着小脸,看着父亲,眼巴巴地说了句。

施丰年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慢点喝。”

喝了水的六六就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父亲慢慢悠悠的修理着破损的农具。

喻巧慧与二房的妯娌一道回来的,身边跟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六六看到走过来的小姑娘,眼睛顿时就亮了,大声地喊。“茵茵姐。”

“六六真乖,来,给你果子吃。”施小妹从荷包里掏出把果子。

施茵茵是施小妹的大名,是她自己要求的,觉得施小妹这名字不好听,当小名喊喊还行,当大名就拿不出手,便擅自改成了施茵茵。施安平夫妻俩,觉得闺女取得名,确实要显秀气些,就同意了这事。

于氏一把抱起六六,蹭了蹭他的脸。

六六就喊她。“六婶婶。”喊得可乖巧了。

“这孩子通身的乖巧劲儿随他姐姐,一张嘴哟,能直接喊到心坎里去,甜滋滋地。”于氏眉开眼笑的说着,稀罕了会六六,就把他放到了地上,对自家闺女道。“带弟弟玩着,可别逗他,这孩子乖着呢。”

于氏也没进屋,就往厨房里去了,她刚看见四嫂进了厨房呢。“四嫂,你拿那么多鸡蛋给二嫂干什么?奶水不够,光吃鸡蛋顶什么用,还得炖猪蹄炖鸡汤才行,听说鲫鱼汤也催奶。”

“家里鸡蛋挺多,六六也吃不过来,二嫂这会需要,给点也无妨的。”喻巧慧不是很在意。

“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她那儿媳,精明着呢。”于氏也不是和二嫂不对付,就是对这个侄媳有点看不上。

喻巧慧将二嫂给的草鱼收拾干净抹上盐巴,拿皂角清洗着双手。“这条草鱼挺好的,有四斤重呢,傍晚甭回去了,把六弟也喊过来,一道在这边吃点儿,我弄个酸辣鱼,小妹喜欢吃这菜。”

“你别惯得她,这孩子惯不得呢,越惯越有脾气。”于氏提醒着妯娌。

喻巧慧看了她眼。“你这当娘的,就见不得自个闺女好,哪有这么说的,她都十三岁了,还能在你跟前留几年,依着点她也无妨。”想想她家的小闺女,以前想着,日子长,还有十几年呢,得好好教着,不能让她长歪。哪成想,打七岁那年进了梧桐山闭关,这都三年多了,也没见她出来。

今年的六月二十八是她满十岁的生辰呢,早早的想着,念着,盼着,觉得她该出来了,哪成想,也不见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时候想想吧,当时就不该同意她去梧桐观,可也只是想想罢了,这孩子,打小主意正,作不得她的主。

六六都三岁了,会说话会识字,却是连姐姐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他是知道自己有个姐姐的,旁边的人时常在他跟前提起,说起他姐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都是好话,眉角眼梢都是笑,很是高兴的样子。六六听得多了,就会时常问爹娘,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他想姐姐了。

这话问得。喻巧慧每每听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侧过头去,不敢看小儿子的眼睛。她也想知道小闺女什么时候回来。隔三差五的往梧桐山去,总是扑空,有时候遇着老道长了,问起这事,老道长也说不上来,只道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神神叨叨的就没一句准话。

“她在你跟前乖巧的很,离了你的眼,可就完全换了个样子,说起她我就觉得糟心,还得让小小来,要是小小在的话,这日子啊,可就好过多了,不闹腾,也没幺蛾子。”于氏是一把苦水,不知道怎么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