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艰难的撩起眼皮,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整个人像是要被撕碎了一般, 五脏六腑疼的如图有尖刀在里面搅弄,让他呕血不止。

“殿下,早点说出来,就能少受点苦,您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恐怕这样的苦头,您也吃不消啊,不如您告诉我党羽是谁,我就放过您, 我也好去交差。”赵冉安顿了顿,又说道,“皇上新帝登基,不可能留下前朝余孽,殿下……您这么死死守着党羽, 您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光复前朝吗?”

宋修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他连呼吸都觉得疼痛万分,胸口处的伤似乎已经麻木,肋骨大致是断了,他稍稍一吸气,便感觉到剧痛,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跟内腑如火照烧,如刀翻搅一般的疼痛相提并论。

身为皇家的太子殿下,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痛?

不……他受过的,在三年前,他受过的。

赵冉安叹了口气,无奈道,“殿下,难道您就不能软一点,低一下头吗?说出党羽是谁,对你我都有好处,何必这样倔强着呢?三年前您就是这个脾气,没想到三年过去了,您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没有……党羽……”宋修艰难的从牙缝里吐出来这几个字后,便两眼一闭,再次疼晕过去。

赵冉安顿了顿,他绕着宋修转了好几圈,一旁的狱卒问道,“大人,还要将他泼醒吗?”

“三年前他就是这样倔强,我看殿下是忘了三年前的痛苦了,非要再承受一遍,何必自讨苦吃呢?早点说了,自己也少受点苦。”赵冉安喃喃自语了几句后,他一挥手,道,“泼!继续!”

寒冬初雪,旁人裹着毛绒披风尚且觉得冷,宋修只穿着单薄的外衣,血水早已将衣衫浸透,狱卒拿着一桶冰冷的水,从他的头上泼了下去。

疼的几乎麻木了。

*

沈沉回到了宫中,便径自去了御书房批改奏章,太监总管跟在了他的身后,欲言又止,可看沈沉满脸阴沉的模样,便也什么都不敢说了。

“皇上,您喝口热茶歇歇吧,这都看了几个时辰了,仔细费眼。”太监总管将热茶端在一旁,道,“国事重要,皇上的龙体也重要。”

“这折子一大半都是让朕纳妃,朕尚且不急,他们倒是比朕还急了。”沈沉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折子扔了出去,道,“要说起来,宋修倒是好,这么多年,也没纳太子妃,否则这次进水牢的,就得是两个人了。”

太监总管低头道,“之前听说先帝想要给太……废太子纳太子妃,可惜废太子不肯,为此先帝大怒,用茶杯砸破了废太子的脑袋,流了不少血,可废太子倔强,顶着流血的伤口。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太监总管顿了顿,看了眼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他道,“大概也是这个季节吧,不过比今年的雪大,也比现在冷,废太子险些为此冻废了一双腿,回去后站不起来,硬是养了一个春天,才算是好些了。”

“他性情一向这样倔强。”沈沉闭了闭眼睛,旋即睁眼问道,“朕让他去水牢,一是因为朝中需要安定人心,二是……朕的确是在气头上,但只要他服软两句,供出党羽,朕便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可他偏偏不肯,非得要护着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样拼命的维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