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厉害的痘疹瘟疫让他所辖之地,孩子夭折了一半还要多不说,许多门户都是一家子没了命,只剩大门空敞,须得有吏目去收尸焚烧。

处处触目惊心。

虽说那时京中已经流行种痘,但无奈能种痘的好大夫太少,尤其是熟苗需养,卖的又极贵,不是寻常人家负担起的。

若是不讲究,只用寻常得过天花的人的痂粉种痘,就跟得一次小型天花也没什么分别,仍是极度危险——京中太医院给皇子与各府小阿哥们种痘,夭折率能压到百中有一,可到了民间,或许几个孩子里就有一个抗不过去夭折的。

如此民间种痘的热情就不太高:若是孩子运气好,可能一辈子不出花呢。这要是花大价钱种痘,还可能给中没了。

因种痘率不高,一次瘟疫卷过,就是无数被收割的性命。

这两年,支撑姜方于公事之余,几乎没有片刻休息各村落去走访的,就是当年他在任上时,那些被天花夺去性命的惨状,那些剩下来的生者的痛苦哀嚎,隔了许多年,依旧在他耳边不绝,在他心上敲打着。

若是牛痘真的能成……

姜方的神情很方正,在御前回话的这一天,连皇上都没看出,其实他在袖中的手,激动的颤抖着。

多亏了宫里的娘娘,她不但先提出了牛痘这件事,还给了他机会,向皇上回禀这件事。

牛痘再好,却不能由一个臣子带着乡医去推行——这会大大伤了太医院的体面,姜方办案多年,熟知人心为了利益能做出什么。要是太医院心怀不满,在牛痘推行初始,就‘权威认证’牛痘不行,那只怕就再不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