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每日里主动询问弟弟课业的事,偶有彼此探讨的,倒也像在林家时候。

却说宝玉,因黛玉住得极近,平素里又同被贾母带在身边,饮食起居无甚差异,两人白日里多是同行同坐。黛玉要去寻三春姐妹玩闹,或是去和李纨说话,得了贾母特许可任意厮混内帏之间的宝玉也多跟着,两人愈见亲密。

偏崇玉去读书,贾政便更瞧宝玉不顺眼,骂了几回,见宝玉不听,只差命人将宝玉绑去家学,又闹到了贾母跟前,再度叫宝玉得了贾母的恩准,不必急于上学。

宝玉便从这时起觉得崇玉有些碍眼。

他本也爱崇玉的清俊模样,可惜见崇玉竟为了进学的事,日夜苦读,便觉得崇玉将来也多半是禄蠹,故而先厌了崇玉几分。后又见崇玉夜间拉着黛玉一起探讨课业,更觉得崇玉可憎,将他神仙似的妹妹也带得只管经济世俗。

宝玉素来一时喜一时怒,性情多有反复。这本是小孩脾性,又得贾母疼宠,愈发叫他无所忌惮罢了。

只因他又是与黛玉一处坐卧的,倒叫黛玉瞧见了他的无常与怪癖之处。

宝玉厌崇玉,黛玉却与崇玉相依,偶有听得宝玉说崇玉不好的,两人便又多争执。

黛玉素来是泪多的,又记得崇玉常和她说,莫要多与宝玉招惹,她也就时常只管气得坐在房里独自垂泪。

偏生宝玉是个面对好看灵秀的女孩儿们便无甚脾性的,一时气恼闹起来,哪怕面对的是丫头们,往往也都他自己先消了气,主动求和。

故而他每与黛玉有所言语不合,总是先自悔莽撞,前去俯就,哄得黛玉渐渐止泪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