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其实也没想过那人会真的送自己一颗星星,那时候的她只是听了朵伊莎阿姨的戏言,说如果有人愿意为了你将星星都摘下来,那他定然是爱你的。那时候年幼不知事,便任性地吵闹着要他送一颗星星给她。如今回想起来,连她都觉得有几分可笑,可他却认真地当做了承诺。

叶曦看着那人谈笑时清润的眉眼,偏首望向她时真实而不作伪的温柔与宠溺,直到他款款告辞离去,叶曦才回过神来。

心中似乎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在生长萌芽。

“娘亲,你当初是怎么和爹爹走到一起的?是爹爹先追求你的吗?”叶曦靠在叶九思的肩膀上,秀眉微蹙,似乎有着什么想不开的困惑和烦恼,看得人心揪不已,恨不得为她抚平眉宇间的一切忧郁,“娘亲又是怎么确定爹爹是自己的良人呢?”

“这个……”叶九思放下手中缝制了一般的衣物,有些尴尬地笑道,“……这可就想错了,当初是你娘亲先追求你爹爹的。”

“咦?”叶曦诧异地坐起了身,但是想到自家爹爹往日里平淡如水的模样,又产生了些许淡淡的好奇,“那娘亲是怎么追到爹爹的呢?”

大抵天下父母被问及这样的问题时都会有一点窘迫的,叶九思看着小女儿单纯稚嫩的脸蛋,反复斟酌了许久,但还未开口,便被一声妖娆的轻唤给打断了将要出口的话语:“九思?在吗?小曦儿跑哪儿去了?我都没看到人。”

一个紫衣曼妙的身影倒映在创制上,显露出影影绰绰的妖娆魅力,门一开,便露出女子艳丽妩媚的眉眼,红唇如火般炽烈。看见屋中一大一小的两个美人,眼睛一兜也没有看见那个让人怵得慌的叶大庄主,朵伊莎顿时勾唇一笑,嗓音沙哑而诱惑:“你又在缝衣服?我曾听人说过,替心爱的人做衣服是为了等待亲手脱掉它的那一天。我说,你这么多年来做了多少件衣服了?就这么饥。渴?”

叶九思冷静地护住了叶曦踉跄栽倒的身子,只觉得友人越发不着调了,居然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原是如此,那下次我定然会如实告知齐道长、莫少侠和唐世兄的,让他们都亲手缝一件衣服,送给你可好?这样想来,相隔这么多年,可算是能喝上你的喜酒了。”

“哎呀这布匹的暗纹真好看,应该是取自碧海生波吧?”朵伊莎的目光顿时一飘,全当耳边风没听见过,笑容越发柔媚妖娇,“我家小曦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快过来让姨姨看看!女儿家的,就应当像曦儿这般才好,若一个个都跟你母亲似的死板无趣,那将来也只能找一个死板无趣的人过一辈子了。”

叶曦笑了笑,全当自己没听见这一番指桑骂槐的话语,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爹娘是死板无趣的人,只是,他们对彼此的温柔都鲜少被外人知晓。

叶九思摇了摇头,也不以为杵,偏首轻柔地道:“随她去走走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大人的想法,但是朵伊莎的只能听一半。”

叶曦憋笑地将一脸不满的朵伊莎拉了出去,关门时就见到母亲垂下一双温柔的眼眸,清美的面容上是岁月沉淀之后的楚楚谡谡,清冷的眉眼似有孤意,然温情入骨,缱绻盈睫。她忽而便想通了什么,抿唇一笑。她知道,自己无需再去询问爹爹和娘亲的过往了。

那些在绝望的逆境中拼尽全力伸出的手和温柔得近乎缱绻的回忆,在时光荏苒中甜蜜却也苦涩的发酵和酝酿,悲伤的也好,痛苦的也好,幸福的也罢。

那些都是属于叶英和叶九思的。

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叶曦不知道,她也不知晓自己是否能够得偿所愿,但是爹娘教给她的一切之中,从未有过因为怯懦和担忧便不去为之而努力的想法,也从未有过坐享其成的天真。也或许她并未情深入骨,但是却已然有了长伴一生的想法。

或许心动只是一瞬,因为他一个偏首侧目之时温柔的眼神,但是她对感情的慎重与认真,便会用时间去印刻自己的执着。

叶曦看到院子里正在同自家爹爹谈笑风生的白衣青年时,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还有点圆润的脸颊,想着自己如今也不过是金钗之年,便心安理得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白衣青年的腰,朝着自家爹爹软声道:“爹爹,曦儿要去大千世界找大哥,你要好好照顾娘亲哦。”

叶怀瑾冷不防被抱了个正着,心中有几分诧异叶曦对自己的亲昵,但也没有拒绝她的怀抱,只是宠溺地拍拍她的头,没有说话。

叶英垂眸看着女儿脸上倔强的神情,神情清淡又平和,仿佛早春时期从天际吹来的有些寒凉的风:“你娘亲还用得着你操心?倒是你,虽说如今修行的仙法也算是小有所成,但是大千世界从不缺乏天之骄子,切记戒骄戒躁,明辨是非,去了那可万万不能任性了,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