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打湿了枕头,再弄湿了她的脸。在漆黑又闷人的被子里,月皊哭着哭着,哭得睡着了。

·

东篱依了江云蓉的吩咐,出了府,往陈家去。陈家祖上几代都是富商,人人长了颗非常会赚钱的脑子。按理说,都是聪明人。可是陈家人的聪明却只在赚钱一件事上,其他事情干什么都不行。

家里足够富裕了,总忍不住想往官场上闯一闯。陈家人丁旺盛,老少爷们也不是没买过小官,可陈家人的脑子长得偏,即使是最简单的公务也不好,捐钱再多买来的官也做不长久。

陈家人也想从娃娃抓起,请了多少名师进门教导子孙。可陈家的子孙们,自会说话就会打算盘,但是让他们读书写文章,简直是要了命。

长此以往,陈家人也逐渐歇了旁的心思,专心做生意。是以,陈家在长安的确算得上有钱人,可又因为家里办过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长安的名门贵族们大多看不上陈家。

陈六郎听说江云蓉身边的婢女求见,立马推开怀里的小妾,提起裤子往外跑,在花厅里见了东篱。

“东篱姐姐有什么事情?”陈六郎笑眯眯地亲自给东篱倒了茶水。

“这可使不得。”东篱侧了侧身,没接陈六郎递过来的茶水。

她轻咳了一声,语气随意般开口:“我家娘子着我过来问一句,六郎还想买人吗?”

“买谁啊?”陈六郎脱口而出。

东篱在心里骂了句“真是个傻子”,嘴上却说:“还能有谁?六郎还想去我们府上买谁?”

陈六郎愣了一下,立马眉开眼笑。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从东篱身侧绕到她面前,笑着问:“东篱姐姐,这事儿还能有戏不成?”

东篱没有立刻答话,只因她心里也在纳闷。月皊如今已经到了江厌辞屋子里,就算她的身契还在江云蓉说中,江云蓉想随手将人卖了也是不太现实。

出门时,江云蓉在气头上,东篱也没敢多问,不知道江云蓉到底怎么想的。此时她只能道:“我家娘子只是着我过来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