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朔风看了眼随着溪流缓缓飘远的污渍血迹,又看了眼栖烑干净了不少的小脸。

——这都喝得下去?

栖烑躺了片刻,很快就自觉地爬了起来,这才看到地上仙气飘飘的法衣。

栖烑抬眸看向顾朔风,睫毛蝶翼般扑闪着细微的水沫,小肉垫弹出一根利爪指了指自己。

顾朔风微微颌首,云淡风轻。

午后的太阳骄而不躁斜落山头,兰草晃曳在脚边,小雏菊绽放着细软的花蕊,蜜蜂嗡嗡,白蝶点花,潺潺的溪流中一只银鲤跃出水面,噗通一声又落入水中,空气中弥漫着沙漠中绝不会有的淡淡水香。

小女娃突然连眨了两下眼,眸中竟有水雾浮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为劫后余生,或许是为那从没人送过她的漂亮法衣,也或许是为了这一瞬间的岁月静好。

在暗无天日的炼药房,她拼尽一切活着,只是想再看一眼阳光,在沙漠,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奔跑,只是想再痛痛快快喝一气水。

现在,她所想所盼全都有了,竟然还有人送她衣服,甚至还有希望修炼变强,她怎么可能不酸了鼻子?

哪怕变强之后被剜心炼药,至少她强过,至少这期间的命她是赚到的,再怎样都好过被炼成药人。

栖烑是见过炼成的药人的。

她原本以为,炼成了便解脱了,却不想,炼成了才是噩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