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止住了哭泣,揩了一把脸,飞快的转身朝着练习室跑去。

她跑到练习室外的走廊上,倏地驻足。

走廊里没有开灯,四壁幽暗无光,靡靡的钢琴曲回荡在空旷的甬道之间,一阵一阵,一缕一缕。

就好像是走在绿野仙境之中,带着薄雾的丛林深处流淌出属于精灵的吟唱。

她扶着墙慢慢的,悄然的摸索过去,她看见了唯一亮灯的教室,有微光从门缝中泄露出来。

温宇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钢琴前,领口微敞,十指翻飞,他目光低垂,不知望向何处,好似在发呆,他身前也没有摆琴谱,只是信手自如的弹着。

琴音跌宕。

这画面静谧温柔到令人不忍打扰。

樱代倚在墙边,出神的听着,却慢慢的将推门的动作收了回来。

有些事是可以问清楚,但是问清楚了之后,将会面临更多令人困惑的问题。

她一度做着少女们都喜欢做的梦——钟爱的人从天而降,碰巧也深爱着自己。但是当有云泥之别的两个人骤然间真的拉近了距离,云会消散,泥会干涸,只有置身其中才知道那是多么麻烦的事。

太复杂了,复杂到以她目前的能力无法承受,无法解决。

她咬了一下嘴唇,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颂最近给她洗脑洗太多了,导致她当晚又做了一个与温宇有关的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穿着校服裙翘课摸到了琴房。

春风送暖,琴房的窗户大开,摆在架子上的琴谱被风吹的一张张翻过去,“刷刷”作响,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演奏。

男人就像一座完美的神祇雕塑。

风将他的衬衫衣角拂动,那衣料似是半透明的,甚至微微发着光,看起来纯净无暇,她在窗户边趴着听了一会儿,直到男人朝她看了过来,瞳光深邃、温柔。

她立刻像是个色鬼一样被那一个眼神勾引了,翻窗而入,随后画面一转,她便被对方抱住,端放在了钢琴盖上。

男人低下头来吻住了她,她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拥吻之余轻声喊着“老师”。

然后短短的校服裙摆就被捞了上去——

“不行啊!”

关键时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坚定意念让樱代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梦境戛然而止。

“滴答”“滴答”,摆在桌角的闹钟指针在不停地走,樱代瞄了一眼,好像是凌晨三点多。

室友们都睡得很死。

她惊魂未定的攥着被角,心脏乱跳,睡衣湿透。

半晌,她用手背探了一下脸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