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终武赤藻选了个比较滑头的答案,他开始觉得面没那么好吃了,也可能是因为吃饱了。

古德白什么都没说,不过武赤藻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答案是挺满意的,这无缘无故让人难过起来。

武赤藻把头埋在汤碗里,悄悄地想:为什么老板总要人猜呢?他是不是不相信我会站在他那边。

他虽然从来不勉强别人,但是这种不勉强,比勉强还要叫人喘不过气来。

等到三个人都吃完面,余涯去后头把钱付了,这才一道出门,他在寒风里站着,看着小鹤睡在副驾驶位上,而古德白坐进了驾驶位,就站在边上没动。于是古德白只好把车窗按下来,冷天的热面除了填饱肚子之外,还容易催生困意,他靠在方向盘上吹着空调,问道:“你要说什么?”

余涯抿着唇,露出刚毅的神色来:“我会解决的。”

古德白笑了下,他看着余涯,把车窗重新升上去,亏得绑匪是个讲道理的熟人,今天的突发事件一点事儿都没有。把命压给余涯来赌,有时候古德白真不知道究竟是原主人给了余涯什么错觉,还是余涯对自己过于自信。

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余涯看着古德白扬长而去,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后的面馆终于得以打烊,灯光熄灭了,只剩下黑夜里微弱的几盏路灯。

他站在雪与光里,被夜色逐渐吞没。

车子稳定地行驶在道路上,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被雾气遮挡住的玻璃窗冷得像面冰镜,武赤藻用手擦开来,他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物跟摇曳的光景,忽然慢慢开口道:“老板,虽然你不一定会这么喜欢我,但是……但是我会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古德白正在看车,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瞧了眼武赤藻,见对方正耐心地在窗户上画画,失笑道:“干嘛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话。”

“刚刚跟涯叔说话的时候。”武赤藻抬起头来看着他,正撞上后视镜里的视线,“我看见你了。”

“我就坐在旁边,你看见我很稀奇吗?”

武赤藻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跟不相信涯叔一样,你也不相信我。”

古德白沉默片刻,什么都没有说,过了许久,他才十分平静地开口道:“你本来就没有必要为我保守什么秘密,余涯没有对不起你,他既然问你问题,你告诉他答案,也很合情合理。如果我要你故意隐瞒,你心里一定觉得很不好受,觉得自己对不起余涯。”

就是这样。

武赤藻把头靠在了靠垫上,他想:就是这样,老板总是这样,这种不勉强,比勉强还要叫人讨厌。

其实武赤藻也知道,老板是很喜欢自己的,不然按照他的脾气,绝不会随便亲一个不讨喜的人,甚至是被亲了也没什么反应。

可是,可是武赤藻既是特别的,又是全然不特别的,起码在老板愿意“期盼”的名单里,他的名字并不在上面。

这多少让武赤藻有点儿丧气,他已经很努力去猜老板的心思了,可是这个凌晨又让他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白费的。

一直到庄园后,小鹤才醒过来,她挨着玻璃窗睡了半天,头痛身冷,被车里的暖风一吹,觉得自己像块电吹风下的冰坨子,时冷时热的,八成是要感冒,迷迷糊糊时忍不住抱怨道:“怎么也不知道给人披条毯子啊。”

对话当然那是需要交流的,武赤藻闭嘴之后,古德白没有再说话,连带着也没有理会小鹤。

最后还是武赤藻从后座递了毯子过去,小鹤这会儿也醒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跟掌管工资的老板这么说话,顿时打个寒颤,赶紧抓着毯子就离开车子,跟避瘟神一样。

“她跑得倒快。”古德白终于开口,车内的温度早就上来了,对他们俩并不成什么问题,“刚刚怎么不说话。”

武赤藻闷着头没有说话。

古德白扶着方向盘,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这会儿跟武赤藻聊着天,心里还在盘算着那群流氓到底是谁喊来的。

三十万,说明不缺钱,起码不缺小钱,这群混混看着嚣张,见血后基本上都老实了,显然不是什么狠角色,找这种人来对线,只可能是恶心人。

了解古德白的动静不算很难,可还同时了解云山栖的动静,范围显然缩小了,想来还是异能组织的事,这样的线索连在一起,看来莎乐美的确是个人行为。

否则在莎乐美失败的情况下,现在的计划应该是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古德白。

如果按照常理,既然没有新动作,那就是不想结仇,为什么又特意请这群混混来,说恐吓未免过于低级——外加牵扯普通人,听起来也不像是异能组织的风格。

难道还真有什么不知情的第三方人士不成?

“我很喜欢你。”武赤藻终于开口了,他少见地有些失落,“可是你不相信。”

这话未免过于滑稽,古德白将思绪拉回,失笑道:“这有什么好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