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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一次去大理寺狱里探她,已瘦得不成人形的她笑着与他拜别。

“北安叔叔,我不怪你。你尽力了,谢谢。”她仍按从前的叫法称呼他。

他长她八岁,不过因为与她父亲是同僚之故,她一直都唤他“叔叔”,而今,他这做叔叔的明知她含冤却未能还她清白,她虽不怪他,他却怪自己。

进大理寺之前,他曾对自己说,绝不错放一凶,也绝不冤枉一好。如今,她成了这他这辈子唯一冤枉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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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时辰到,该行刑了。”同来的大理寺正徐昭附耳轻道。

寻常死囚盖由寺正监斩,可这秦婠夫家定远候府的老太公昔年随大安太/祖皇帝征战天下,受封为候,并领丹书铁券,爵位世袭,荫蔽后人,到秦婠之夫沈浩初手上已是第三代。秦婠为堂堂定远候夫人,有朝廷诰命在身,故由卓北安亲自监斩。

“咳。”卓北安嗽起,抬头看了看天空。

午时三刻,日正当空。

他一手捂着唇直咳,一手从签令筒里抽出火签,手臂虚悬半空,迟迟未将签令掷下。

身后的刽子手就位,秦婠瑟瑟抖起。

那碗断头酒壮不了她的胆,这一刀若干脆利落,倒也罢了,若是这刀钝上几分,那她岂非变成那砧板上砍不断的骨肉?

她怕死怕疼。

刑场的天空不知几时阴沉下来,风呼号啸吼着卷着败叶浮沙刮过,迷人眼眸,不过片刻竟降下暴雨。

“行刑。”堂上坐的人咬牙将令签掷下,浑身已被雨浇透。

斩令掷地,长刀冷刃挥下,血色融雨,溅落污泥。

他却与她同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