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旅店很安静,街道上也没有人,一轮弦月挂在夜幕之中,黯淡的星光在云间时隐时现。旅店的木门被嘎吱推开了,优娜跟着岩胜踏了出来,只穿着旅店寝衣的她被夜里的寒风吹得轻轻发抖。

岩胜见状,解下了自己的羽织,递给了她。

优娜接过这件麻叶纹的羽织,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明明对方是上弦的恶鬼,吃人不眨眼的那种,但他把衣服借给自己御寒的样子,和人类也没什么差别了。

大概…

鬼都是由人变的,所以某些时候,鬼会残存人类的感情?

她披上了

岩胜的羽织,总算不再是那么的冷了。她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攥着那支椿花的流苏发簪,这是她带出来的唯一家当了——除此之外,白天穿的衣服、发饰,还有行李箱,都在旅馆里。明早须磨一醒,就该意识到她是被人掳走的,这才仓促到什么都没有带。

“岩胜大人,您要带我去哪里呢?”她问。

“回家。”他说。

“……家在哪里?”

“……”

继国岩胜沉默地抬起了头,隔着斗笠望向天上的弯月。天空的颜色是漆黑的,这是他数百年来唯一能在天空中见到的色彩。日光对鬼而言是致命的,黎明来临时,鬼便必须离开日照的地方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太阳的光芒了。

家啊……

继国家曾经坐拥的城池,那曾经家臣前呼后拥、兵卒千千万万,栽种着冬椿与春樱的城池,现在在哪里呢?

几百年过去了,那座城应该已经在战争中破败了、烧毁了,或者成为其他人的家产了吧。

面对她的问题,继国岩胜一时竟然回答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