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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早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那个染满血污,奄奄一息地倒在坑底,默默等待生命逝去的少年,陷在这段谬妄的故事中无法解脱,现在终于结束了。

他成不了佛。

他只是个伪装着恶意的魔。

和恩将心情平复下去,别过了脸不再看那人。

他走到书桌旁边,挽起衣袖,铺开纸张,取出怀中的毛笔。

只是他握着笔杆的手还在不住发颤,无从落笔。他用右手握住手腕,自虐般得收紧,似在跟自己生气,最后留下四道紫红色的淤痕。

和恩用衣袖擦了把脸,将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的液体擦去,然后模仿邱淮安的字迹,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家中,说自己有一要事需调查,暂时不回家中,勿问勿扰。

一封是给官署。说家事未绝,告假数日,望请见谅。

写完之后,便坐在老旧的木椅上,静静发愣。

·

叶疏陈已经在院中等了很久。不住敲着手指焦躁地数时间,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他是怕和恩因恨意乱了分寸,考虑得不够完善,行动中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这时候可不能再有谁出乱子。

同时他也知道,和恩会主动有所动作,必然是因为遇到了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他只能静等。

他相信和恩是顾及邱季深的安危的。虽然那二人从未相处过,他也从未表露,可叶疏陈知道,和恩对这世上最后的一位亲人多有依恋。

自幼经历亲情淡薄,却对此尤为重视。叶疏陈明白他的感受。

他又一次看了眼天色。

夜幕四合。和恩如果是为了避人耳目,该选在这时回来了。

正这样想,后院的侧门传来一阵骚动。

叶疏陈从窗户跳出来,果然是和恩回来了。

衣摆处沾满了泥土,手指一片乌黑。

叶疏陈见他脱着一副无力的身躯,顿时吓了一跳,走过去虚扶住他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和恩嘴唇苍白,张了张,轻声地说了句:“邱淮安死了。”

叶疏陈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