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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螭听到,扭头一看,却是云娘的母亲关家老母,笑着走了过来道:“关大娘,我就是卫螭,有何事?请说。”

老妪拉起裙角,擦擦手,道:“关于我家云娘和二虎的亲事,老身几句话想说,不想让云娘听见,庄主,能在这里说吗?”

深陷的眼窝,干瘪瘦弱的身躯,笑起来满脸的皱纹,晒得黝黑的肤色。手掌粗糙,一双很普通的农村村妇的手。这双手,让卫螭想起了母亲,一样黑黑地,一样疲弱,一样的粗糙,就像一块老树皮,让人心酸。

卫螭温和的道:“行啊,就在这里说吧,大娘有何话,请说。”

关大娘道:“老身不想让二虎入赘我们关家,我家云娘的话,请庄主不要作数。她一个小女子,不懂事,这关家,还是老身说了算,是老身当家。”

卫螭一楞,道:“大娘,为什么这样说?”

关大娘道:“二虎是个好孩子,老身虽然眼睛瞎了,可心不瞎。像他那样勤恳能干地孩子,心地又好,我家云娘,再难碰上了。让人家入赘,背起祖宗,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这么委屈!庄主对我们有大恩,二虎是卫府的人,如果再委屈了他,老身真是无颜面见地下先人了。”

有那么严重。己经牵扯到祖宗问题了么?!

卫螭恍然想起,入赘问题,在现代没那么多禁忌,貌似在古代,这个问题很严重,似乎还要改换姓氏。卫螭挠挠头,问:“大娘,我们二虎看上你们家姑娘,诚心想与你们家做结亲,有什么异议的地方,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为了他们小俩口将来的日子好,不能委屈了二虎,也不能委屈了云娘,是吧?”

关大娘笑道:“庄主是学问人,说话就是比老身明白,理当如此才是。”

卫螭大汗,但凡有人说他是学问人,他都认为那是骂他。赶紧继续话题,道:“既然大娘也认同这个道理,那么,大娘和云娘的意见不统一问题,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缘故?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就是,马上就要变亲戚的人了,你说,是不是?”

关大娘勉强笑了笑,满面悲色,道:“都是老身拖累了那个孩子。她爹去的早,我们家并不是姓赵,并非这庄子土生土长的,而是战乱时逃难来的。我们关家,本来还有一个长子地,和云娘他爹一起,活活给饿死了,那时候,云娘这孩子才五岁。老身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大一个闺女不容易,下地耕作之余,只能靠缝缝补补贴补家用,者吃俭用的,也算把云娘养大了,只是一双眼睛却瞎了。”

卫螭仔细打量着关大娘,听刘嫂说,才四十来岁,就己经老得不成样子,如果不说她真正的岁数,只怕说她六十都会有人相信,其中的艰苦、磨难,可见一斑。听说她的眼睛,也是常年熬夜做针线活儿给熏瞎的。在现代,一个独身女子养大一个孩子都还不容易,更何况是在这条件更加艰苦的古代。做单亲妈妈,不管在古今,都很不容易。

卫螭唏嘘不已。关大娘一边拉着衣袖擦眼泪,一边道:“我家云娘,以前结过亲,夫家不远,就在过去的白家庄子。嫁过去前和夫家说好,老身一个瞎眼的孤老婆子在家,云娘不放心,要常常回来走动照顾老身,农忙地时候要回来帮老身打口粮,其余的,也不用夫家帮济。结亲前夫家答应得好好的,结亲后就变卦了,不止不准姑爷来帮老身干活打口粮,还不准云娘回来探视老身,还欺骗云娘说已经给了老身口粮过话,云娘相信了,但为了不违背夫家的意思,也不敢回来探视老身。老身一个瞎眼老婆子,如果……如果不是赵老爹家时常过来接济,村里的乡亲们照看着,连乞讨都乞讨不了,已活活饿死了。”

“后来,云娘偷偷跑回来看老身,老身也不敢让她知道,怕她和夫家闹矛盾,那孩子,自小没爹,性子要强。可那孩子心细,老身的境况,她看入眼中,回去问姑爷,亲家母还让姑爷把她打了一顿,此时,老身才知道,那亲家母,只要云娘稍微不如她意,就让姑爷打我家云娘,可怜我家云娘,被打得全身都是疤。以云娘的刚烈性子,如果不是老身拖累,只怕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说道这里,卫螭基本已经能猜到后面。以云娘的性子,在夫家受尽折磨打骂,但为了能让孤苦眼瞎的母亲能有个话处,也能咬牙忍下去,但后来明白母亲并没有得到口粮,她所受的一切苦难折磨都是白搭地,夫家不止出尔反尔,还这么欺压她们母女。她不恼火才奇怪了。会和夫家和离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