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皱眉道:“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为何今日看你这般焦躁的样子。”

朱癞子咬牙道:“七爷,您若跟小的一样被塞了满嘴的牛粪,您也会跟小的一样焦躁。”

小胡喝道:“朱癞子,你屎吃多了,脑子里也进了大粪么?居然敢这般跟七爷说话。”

朱癞子自悔食言,伸出巴掌照着自己的嘴巴啪啪啪连扇数下,扇的这几天刚刚长结实的几颗牙又开始松动起来,牙缝里也滋出血来。

七爷挥手道:“罢了,七爷知道你恨不得将那小子千刀万剐,但也不能乱了方寸,去吧,手脚利落些,别留下痕迹教唐大人难做。”

朱癞子躬身道:“七爷放心,定不会有差错。”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小胡忽然道:“朱兄弟,我手下弟兄探听到此人平日吃穿用度都很奢华,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儿,你可莫忘了管束住这些家伙们,钱银珠宝要一分不少的交到七爷这来,谁要是敢贪墨一点,上回那钱三儿的下场你该记得吧。”

朱癞子身体抖了一下,瓮声瓮气的道:“这还要你狗日的提醒?我朱癞子忠心耿耿为七爷办事,要是有一丝一毫的贪心,便跟那钱三一样被七爷剥了皮便是。”说罢气呼呼的去了。

小胡看了七爷一眼,伸手帮七爷将小茶壶灌满,轻声道:“七爷,朱癞子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这小子……”

七爷打断他的话头,拍拍他的肩膀道:“朱癞子是个莽夫,不过对我倒是忠心耿耿,小胡啊,须得有容忍之雅量才是,说到底咱们是替主人办事,主人求财我们便求财,主人求别的我们便跟着干,事情干的好不好,还是要看最终的结果如何,你说这杀人放火的事儿,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动手么?那也太下作了,像朱癞子这样的,我巴不得再多几个呢,老夫当你是体己的人儿,才会跟你说这些,御人之道奥妙无穷呢。”

小胡帮道:“七爷说的是,小胡目光短浅了;小的只是怕这朱癞子气势汹汹的带了近四十名兄弟去了,指不定闹的多大,真的闹大了,您老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不是?主人那儿也不好交代,官府唐大人面子也下不来,真传到京里去,惊动了大人物,那可就麻烦了。”

七爷眯着眼想了想道:“朱癞子当不会如此愚蠢,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你带我口信过去悄悄看着,若是朱癞子闹得太大,你便出面阻止一下,将那小子给剐了让癞子解解气,同时吓吓那些敢不交盘子费的刁民们也就罢了。”

小胡抱拳道:“遵七爷之命,小的这就去。”说罢急匆匆出了门,伸手召来两个人跟着,出了帽檐儿胡同投入黑暗之中。

……

静夜无声,三更后的街头黑漆漆的几无半条人影,偶尔沿着阴影走过的不是打更的更夫,便是去青楼买笑之后,又不敢在那过夜,赶着回家跟老娘、娘子扯谎编瞎话的馋嘴偷腥之人,四辆骡车吱吱呀呀的驶过,拉车的骡子被勒的直翻白眼,只可惜骡子不通人言,若是能说话的话,恐怕早就将车上挤得满满当当的七八名黑衣人骂的祖宗三代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