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专使请用,这是五芳斋的梅花鸭,他们刚刚恢复开业,本府特地叫人去照顾生意,同时也让苏专使尝尝咱们扬州的特产。”

苏锦笑眯眯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嚼了几嚼只觉馥香满口,不由赞道:“果真是名不虚传,肥而不腻,入口芳香,皮脆骨松,肉味鲜美,好吃好吃。”

宋庠呵呵笑道:“不错吧,本府也是第一次尝,说起来倒是借了专使大人的光了。”

苏锦道:“知府大人这般节俭,传到皇上耳里定然是大加赞赏,那日我进宫面见皇上,皇上赐给我的莲子汤里居然只有区区数颗莲子,皇上节俭的厉害,知府大人和皇上到是想到一起了。”

宋庠停箸不食,叹道:“吾辈臣子无能,竟然让皇上如此,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苏锦道:“无能的非是我等,再雄伟坚固的长堤之上,鼠蚁之辈凿穴开洞,也不免溃于旦夕,鼠蚁之辈不除,何来安定繁荣。”

宋庠道:“谈何容易,吏治乃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岂是说说则可。”

苏锦微笑道:“有那么难么?从全局而观之确然纷繁复杂让人望而却步,其实若是依在下拙见,每一部门,每一路,每一州府乃至每一县主官只要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肃清吏治,则大局必清;譬如你这扬州知府,可知道自己的属下们是否有贪腐,是否有枉私,是否有舞弊勾连牟利之事么?若是连你都不知,又怎能怪吏治糜烂,皇上只怕还是要过些清贫日子了。”

宋庠一惊,放下酒盅道:“专使大人似乎对我扬州吏治有所不满的样子,我扬州各衙运转正常,有司稽核也并未发现有何枉法之处啊。”

苏锦举杯道:“大人何必多心,本使不过以扬州为例随口一说罢了,今日本是要问大人龙真之事,我临去八公山之时曾下令将龙真绑在衙门广场的灯柱之上,粮食夺不回来,绝不准放他,不知是否是府尊大人将其释放,这叫我如何跟手下人交代?今后我还能调动手下之人么?”

宋庠拱手道:“苏专使,这事确实是本府下的命令,你去八公山十余日,按照你的命令,这般寒夜里绑在外边,慢说是十日,便是三日也挨不过去,龙真毕竟是禁军将领,若是冻死了他呢如何向枢密院交代,本府也是出于对你的好意才下此命令的。”

苏锦冷声道:“这么说我倒要感谢知府大人的好意喽?龙真临阵脱逃,办差不利,死有余辜,便是冻死了他也是活该,皇上派他来协助我办差,他之生死已经交予我手,我又怎么会怕了什么枢密院,真真是笑话。”

宋庠为难的道:“话虽如此,可是活活冻死他也不好吧,交予有司论罪刑处才是正途,专使以为然否?”

苏锦道:“可是我听说这事儿好像不是你干的,而是你手下之人偷偷的放了他,而且此人现在并未收监,而是在某个地方喝酒吃肉舒坦的很呢,我算是回来的及时,否则,怕是他早就脱身遁去了。”

宋庠忙道:“怎会有此事?提刑司沈得章是告诉本府要将其收监关押,等专使回来定夺,以免冻毙街头招来枢密院责难,本府一听是这么个理儿,于是便同意了,难道他并未将龙真收押么?”

苏锦冷笑道:“收押倒是收押了,不过可不在你扬州大狱之中,而是在小石桥附近租了个小院,派些捕快看守,每日大鱼大肉的伺候;我率人在八公山浴血之时,此罪魁祸首倒是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