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睿之低声道:“在城外草庙山中,那处有罪民一处别院,本已荒废多年不用,此番……此番粮食便是藏在那里。”

苏锦哈哈大笑,对李重道:“兆廷兄,你看,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来天长就是经过那座草庙山,却没想到粮食和我们擦肩而过。”

李重道:“是啊,不容易啊,苏兄,李重对你可是更加的敬佩了,看你断案推理,就像是在看包大人断案一般,推想合理,查勘入微,而且时有创新手段,真是教人瞠目结舌。”

苏锦笑道:“兆廷兄现在越发的适合在官场混了,这些话以前打死你也说不出口,现在居然说的这么顺溜。”

李重脸一红辩解道:“发自肺腑,发自肺腑。此事我定要写信告诉包大人,我要告诉他,继他之后,我大宋又要出一个断案如神的苏青天了。”

苏锦哈哈一笑,心道:包大人手段比我高明十倍,那日在驿站中自己推理出唐介之死的案情,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当时晏殊和富弼也这么夸我,后来包大人一来,顿时将我的疏漏之处一一指谪而出,我离包拯的水平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得意之事,倒也不介意与人分享,苏锦也就随便李重怎么折腾了。

当下连夜召集四大车行的车辆和人手,带着近七百辆大车押着陈睿之来到屯粮之处的草庙山,在官道以东三里的山脚下寻到了遍植桃树的陈家别院,破败的十几间屋子里堆满了粮包,连院子里也堆了好几大堆,用干草伪装成草垛。

为了怕走漏消息,里里外外居然只有陈家的两名老仆人在照应看守,众人进去之时,老仆的房里还烧着几大盆红彤彤的火盆;苏锦暗自心惊,若不是查的及时,这两个行动迟缓的老仆人一个不小心燃着了粮食,在这偏僻所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一百八十万石粮食便要付之一炬了。

当下也不迟疑,下令装车运粮,从午夜开始装车发粮,直到次日夜二更时分,七百辆大车来回跑了三趟这才将所有的粮食全部运走。

期间苏锦和李重吃住都在山野茅屋之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王朝马汉等人也都累的够呛,轮流带人骑马来回跟随押运。

腊月十二凌晨时分,苏锦风尘仆仆的押着最后一趟粮车回到扬州城;连续一整天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进扬州城,让扬州城上下喜笑颜开,欧阳修和宋庠还正迁怒于专使大人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数日,可是转眼间此人便带着一百多万石的粮食回来了,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想破脑袋也没弄明白。

府衙内,苏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之后,欧阳修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三司使晏殊和皇上都要用这个没有任何当官经历的少年来当这个粮务专使了,这个当初在朝野上引为笑谈的决定,此刻居然显得那么的英明。

除了这位苏专使,谁能在短短两月时间里,剿了悍匪,平了扬州城,还将扬州城第一大恶霸打垮,顺便挖出大宋立国以来第一大州府贪腐勾结大案?

扬州的粮务到此已经算是大功告成,这一百八十万石粮食足够扬州城百姓平稳度过这饥荒的数月,只要调配得当,甚至连左近的州府都会受益,曾经满目疮痍,民变蜂起的扬州城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个寒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