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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番大非川一战中,我军本可于六月结束此战,诸公可知某为何拖至八月么?”

噶尔·钦陵并没有急着阐述具体战略,而是平淡地问出了个蹊跷的问题来。

“这个……,兄长不是曾言唐贼外无援兵,内无粮草,久后必自乱,趁乱而击之,当可全胜么?”

噶尔·赞婆虽也号称智谋之将,可却自知其兵法韬略远不及自家二哥,此时听噶尔·钦陵如此问法,不禁暗自纳闷不已,迟疑了一下之后,这才不确定地回答道。

“嗯,那只是一个原因罢了,今我吐蕃崛起之势已成,唐贼向来骄横,岂能容我,自今而始,战事必繁矣,我吐蕃虽不惧,然准备尚未停当,强自与其争,必处颓势无疑,若能容得一、两年之整顿,则我吐蕃无敌矣,某前番之所以将战事延后至八月,又于全胜后,屈尊与唐贼媾和,正是为缓得这一、两年之休整,奈何唐贼亡我之心不死,竟去而复来,今之战,胜亦是败,败亦是败,我军先天不利也。”噶尔·钦陵缓缓地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无比地解说着,满是血丝的眼中不时有遗憾的光芒在闪烁。

“啊,这,这该如何是好?”

“不至于罢。”

“大帅,您就下令罢,某等当拼死一战!”

……

噶尔·钦陵这番话着实是惊人至极,一众吐蕃将领全都听得傻了眼,好一阵子沉默之后,突地全都嚷嚷了起来,群情激愤不已。

“够了!”

噶尔·钦陵只是默默地听着众将之言,面上丝毫表情皆无,可噶尔·赞婆却是忍耐不住,一挥手,毫不客气地断喝了一嗓子,强行将众将的议论声压制了下去,而后满脸期盼之色地看着噶尔·钦陵,斟酌了下口气道:“二哥,如今唐贼异动连连,高偘聚兵鄯州,李谨行兵出玉门,而阿史那道真也于天山蠢蠢欲动,似有趁乱取高昌之势,我周边战火将起,却又有周王李显祸乱我腹地,若不早做筹谋,势必危殆,恳请二哥赶紧拿个准主意罢。”

“嗯。”噶尔·钦陵抬手压了压,示意噶尔·赞婆不必再进言,而后猛然坐直了身子,一双豹环眼中精光闪烁不已,凝视着东方的天空,缓缓地开口道:“唐贼诸路皆是虚兵,唯安西四镇方是唐贼之目的,然,李显小儿妄造杀戮,欲毁我根本,其罪难恕,当擒之,看那唐皇和是不和!”

“二哥……”

一听噶尔·钦陵此言似有放弃安西四镇之心,噶尔·赞婆可就急了,霍然而起,便要出言进谏一番。

“不必多说,安西四镇虽要紧,土谷浑才是我吐蕃之根本,安西之地失了便失了,但消我根本不失,何时去夺都不难,再者,唐贼也休想轻松取安西,传本相之令,安西之兵尽皆退守于阗、疏勒二城,只许坚守,不可与敌战,待开春之后,本相自提大军前去剿灭唐贼各部,另,查胡所部即刻驰援鄯州一线,务必挡住其兵锋一月;旺日赞所部即刻驰援鄯善,联合于阗各部,缠住李谨行,吐浑次所部直取八宝川,限十日内击破该处唐贼,堵住李显小儿之归路;赞婆,尔甩精兵两万从西向东打,赫茨赞,本相令尔率精兵一万五从东向西赶,务必将李显小儿逼至青海子,某自率中军为接应,务求生擒李显小贼!”噶尔·钦陵压根儿就不去听其弟的进谏,一扬手,接连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