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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秦堪足不出户,丁顺和手下们则散布在院子周围,如临大敌般与东厂的人形成了对峙,双方心照不宣,也没打破这种诡异的平衡,一直这么僵持着。

秦堪没想到京师竟然如此凶险,不由庆幸当初心念一动,带了丁顺和二十来个手下进京,否则难保东厂的阉狗们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对一个落了单的千户,东厂的人必然有办法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官司都没地方打。

到了第四天,北镇抚司终于来人告诉他,指挥使牟帅召见秦千户。

秦堪松了口气,急忙换上大红飞鱼服,穿戴整齐赶往北镇抚司衙门。

终于有工作安排了,秦堪有点小兴奋,中国的世道千百年来都大致相同,只要手里有了人马,哪里都不用怕,东厂的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衙门前的校尉验过牙牌,秦堪径自而入,绕过照壁,穿过前院,在校尉的引路下,秦堪坐在北镇抚司大堂内,等着牟斌出来接见。

整个衙门的气氛有点阴森,不知是百余年来锦衣卫办的冤假错案太多,还是历代指挥使刻意营造出这种低迷压抑的气氛,用以威慑人心,秦堪坐了不到一盏茶时分便觉得浑身冰冷,总觉得大堂附近冤魂萦绕,一阵阵阴寒入骨,手脸顿时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着堂前高悬着的猛虎下山图,秦堪暗暗腹诽。

好好的一个国家政府机关,搞得跟阎王殿似的,历代指挥使们委实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审美观……你们请几个女服务员也好呀。

不多时,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慢慢从屏风后踱了出来,轻轻一咳,秦堪立马起身恭立。

“原南京东城千户所千户秦堪,奉调入京,拜见指挥使大人。”秦堪向牟斌行了个单膝触地的军礼。

“呵呵,免礼,秦千户坐吧,今日本指挥使头一次见你,可不正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么?”

牟斌笑着落了座,秦堪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在下首。

抬头目视牟斌,这位指挥使年约四五十岁,穿着大红的麒麟锦袍,头上无冠,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严谨的样子,牟斌面色有点黝黑,一双眼睛时常半阖不阖,仿佛在打瞌睡似的,偶尔闪过一抹精光,令秦堪不由自主联想到他身后高悬的那张猛虎下山图里老虎,沉静中似乎随时能扑出去给人以致命的一击。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秦堪有一种被虎视眈眈的感觉。

人生若只如初见,牟斌见面的第一句话已充分说明他把秦堪查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