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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绝望的惨叫声里,王岳颤抖的声音无比苍凉悲怆。

“秦堪!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切皆我所为,何苦多杀无辜?”

秦堪冷笑,朝着东厂大堂扬声道:“王岳,你派人烧我府宅,袭我妻小,取我性命,那个时候可曾想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

王岳语滞,仰天长叹口气,浑浊的老泪滑过眼角。

成王败寇,夫复何言?

那个他曾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捏死的年轻人,今晚却亲手给他掘开了坟墓,如今的秦堪,已不是那个处处低人一头的百户或千户了,不知不觉如润物无声,他已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如果早知今日,王岳一定会有很多选择,要么在他没强大以前出手置他于死地,要么放下架子努力与他结好,绝不得罪。

如果只是如果,一切都已晚了。

想到那位远避到天津的牟斌,王岳突然很想笑。

厂卫斗了十余年,谁曾想今晚之后谁也没成为赢家,反倒被一个斜刺里杀出来的年轻人摘了果子。

成是天意,败亦是天意。

仰天哈哈笑了两声,王岳尖着嗓子大声道:“我乃四朝宿老,先帝倚为重臣,是忠是奸,千百年后自有后人评说,哪容得你黄口小儿羞辱我?不就是要我的命么?大好头颅在此,拿去!”

说罢王岳忽然从身旁侍卫他的番子手中夺过钢刀,当空挽了个凄美的刀花,雪白的光芒一闪,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脖颈处,血线越裂越大,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王岳仰头惨笑,喉头努力地吞咽着什么,又仿佛想说点什么,眼睛死死盯着堂侧高悬着的岳飞画像,那是永乐十八年成祖皇帝赐给东厂的,寓意忠义千秋,辅朝佐政。

苍老的身躯摇晃几下,王岳终于重重扑倒在地,眼睛一直不曾合上,嘴角仿佛带着几分讥讽般的笑容,不知在讥讽什么。

四朝宿老,红极朝堂的司礼监副相王岳自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