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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监刑的仍旧是亲手杖毙戴铣的司礼监随堂太监,刘瑾新认下的干儿子陈安,此刻陈安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然望着天,传说中的监刑太监脚尖内八字开或外八字开定人生死的套路,今日全然不见,陈安懒得做这种表面功夫了,得罪了他干爹刘公公,除了一个死字,还有别的下场吗?

王守仁嘲讽般一笑。

四十廷杖,落实了打下去,不到二十杖便会一命呜呼,刘瑾这阉狗杀人不用刀,却比用刀更残忍。

仰头看着红墙黄瓦的巍峨宫殿,王守仁黯然长叹。

精通儒释道三教的他早已看破了生死,只是,死在一个阉狗手里,真的很不甘心。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前日在城郊新认识的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容,以及,那坛从别人家后院偷来的十八年女儿红……

无数番子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王守仁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笑得肆无忌惮,仿佛刚刚听到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番子和禁宫武士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目光里传递着同一个讯息。

这人疯了,肯定是被吓疯的。

“犯官王守仁,装疯卖傻以为能逃得过廷杖吗?你可知罪?”陈安冷冷问道。

王守仁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喘息着道:“我没罪……不,如果非要说我有罪,我只承认前天喝了一坛别人偷来的美酒,那是我生平喝过的最美味的酒。”

王守仁没疯,陈安却气疯了。

“午时已到,来人,剥去王守仁的囚衣,给我狠狠打,着实打!”

两根水火棍一左一右架住王守仁的双臂,然后用力往上一扬,王守仁身子如柳絮般飞到了半空中,然后面朝广场青砖地面一头栽下,重重摔落在地,无情的水火棍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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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被水火棍扬到半空时,秦堪正好走出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