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希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敢直视他的脸。

不是因为艺术家天生排斥不美的事物,而是他们在排斥不美好的自己,在逃避自己酿下的罪行。

艺术家对自己灵魂的洁净都有狂热的执念,姜彦希额头上疤痕,就是他们堕落的人生阶段中最荒唐的污点。

也是这个疤痕提醒了他们,他们不可以继续任由自己这样堕入庸俗的人生了。

夫妻二人终于平息了表面的战火,转向了自持骄傲的冷战,长期分居专注自己的艺术事业。

接受了疤痕修复手术的第二天,姜彦希在病房里最后使用了一次已经成为霸凌者攻击方式的手机。

他给姜今阳和池叶各发了一条信息,请他们务必回国和他最后见一次面。

姜彦希出院后最后一次回了空无一人的家,收拾好行李后靠着行李箱坐在他成长了十几年的空荡豪宅里。

一动不动坐了七八个小时,从白天到伸手不见五指,家里的门响起指纹解锁的声音。

姜今阳先回来了,进门时神情平静而淡漠,仿佛已经找回了看破俗世的高尚本心。

看见毫无存在感隐匿在黑暗中的儿子,姜今阳猝不及防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姜今阳很快平静下来,只看了姜彦希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甚至没发现他额头上的手术包扎,转身蹙眉开灯,淡漠说:“说吧,有什么事不能在手机上说一定要面谈。”

姜彦希只是抱着膝盖靠着行李箱低头静静坐着,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