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谢辞一日都不曾忘记。

他说,刀再挪上一寸。

谢辞不喜心太柔软的人,因为他出身青炎宗,这样的人只有被啃食殆尽的份儿。

可如今,他却无比庆幸,身侧的萧慕寻是个如此心软之人。

残月已挂于屋檐,阒静的黑夜来临,将一座临水而建的小楼包裹其中。除却红灯笼散出的朦胧微光,便只剩下天边那一轮霜白。

屋内的暖炭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雪,谢辞苏醒了过来。

“萧慕寻……”

听到声响,萧慕寻才缓缓睁开了眼:“你终于醒了!”

“你为何?”

“我怕你出意外,便照看了你一夜。”萧慕寻努力让自己笑得别那么僵硬,将谎话都说得情真意切。

他自然不可能照看了谢辞一晚上,这么劳心劳力的事儿,他才不会做呢。

这等疲倦的模样,不过就是谢辞占了他的床,萧慕寻趴在床沿睡得不太安稳罢了。

可他竭力表现真挚的样子,初初苏醒的谢辞根本不会怀疑。

“照看了我一夜?”谢辞心如磐石,虽仍有戒备,听到萧慕寻这么说,却软了一些,“……你这性子,极容易被人利用。”

萧慕寻语气天真:“我又不怎么出萧家,谁会利用我?”

谢辞目光微闪,他就会利用。

萧慕寻凑近谢辞,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笑得如冬日暖阳般:“还好,没发烧了。”

昏黄的烛光腻在他的羽睫,谢辞只注意到他艳如海棠般的笑,却没注意到萧慕寻眼底隐忍的清光。

死对头,你的命真大。

谢辞的气息有些不稳,对方的额头紧贴着他的额头,仿佛是琼花羊脂玉一般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