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里的路,她感觉自己好像跑了十几年, 站在终点望向来路, 只能看到她逆来顺受的一生。

沈峣想到病历单上一场串的病症, 还有早上围观群众冷漠的眼神, 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不记得那些被生父摔得头破血流的事,他只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不是死在破破烂烂的小屋子里,就是长大以后跟那个所谓的双胞胎弟弟一样,变成一个整天酗酒骂街、甚至打亲生母亲的小混混。

但养了他这么多年的人不是王秀兰,要说感情,沈峣和林院长、张老师,甚至是福利院一帮弟弟妹妹之间的感情都比王秀兰深一些。

最终沈峣只是摩挲着后颈上那条掩盖在头发下的细长伤疤,轻声说了句“谢谢”。

“你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没有你我这些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过来。”王秀兰苦笑,“二娃……跟他爸越来越不学好,我这几年、我……”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沈峣闭了闭眼睛。

即使再不忍心,他也没立场干涉王秀兰的决定,哪怕这是他的亲生母亲。

忽然有只手按在沈峣肩上,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谢谢您生下他,也谢谢您在那时候没有放弃他。”

王秀兰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正,又看向沈峣,沈峣对她点点头,郑重地重复一遍:“谢谢您。”

“你、你不恨我?”王秀兰嘴唇颤抖,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沈峣。

沈峣点了点头。

“那你……你能不能叫、叫我一声……”王秀兰嗓音一哽,没能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