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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得怎么样。”

杜玉台点起打火机的时候,那根薄荷烟已经贴在他嘴唇上:“不介意吧?”

那名正在布置茶点的女佣忍不住看了眼医生,带着点谴责的意味,她很快就去把窗户打开来,好让空气自动流通起来。

“请自便。”古德白正歪着头,靠近窗户享受清新的空气,穿着件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陷在玫瑰红的沙发面料里,仿佛是尊安静的雕像,“还算不错。”

余涯说他不喜欢烟味,可这个人格不介意,跟应酬是两码事,现在是在治疗,且是他的住所之中,完全没有必要对主治医生掩饰自己的厌恶。

只能说古德白是真的不介意。

“谢谢。”杜玉台忙着帮忙扶正茶杯,对眼前端上甜品的人点头致谢,舒展的茶叶沉在水杯底下,红褐色的茶水如同一杯冲淡的血液,端茶时再度对擦身而过的那个年轻姑娘示意。

仆人?下人?女佣?保姆?

这些称呼太腐朽了,由于杜玉台是个彻头彻尾的无产主义者,他决定用年轻的小姐来称呼这位辛勤的劳动者,毕竟他们俩都在出卖劳动力,只区别于体力跟脑力而已。

总之年轻的小姐带着花瓶里颓败的花出去了。

杜玉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庄园里似乎特别费花草,他隐约记得那瓶子里的花昨天刚换过,当时自己还挑了一枝放在房间里。

而古德白正在等待着下一轮询问开始,看起来漠不关心,有时候杜玉台怀疑他压根就是在漠视所有人,包括他、管家、还有勤劳如小蜜蜂的佣人。

“那挺好的,希望我们的治疗过程没那么枯燥无聊。”杜玉台笑了下,轻车熟路地开场,“起码别让你今天变成坏心情。”

“闲聊很有趣。”古德白终于看了一眼杜玉台,他带着点笑意,“你也很有趣,我并不在意结束得是早是晚,介意的人是余涯,他希望我好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杜医生,难道更期望结束这场治疗的人不该是你吗?”

这句话倒是真的。

“治疗是针对病人才成立。”杜玉台试图在茶几上找个烟灰缸的时候,那位劳动最光荣的年轻姑娘留下了一个水晶烟灰缸,古德白不抽烟,这是专门为杜玉台准备的。他仔细观察片刻,决定不去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材质,这样心安理得多了,于是随手将烟灰抖在里面:“要是没有病人,同样就没有所谓的结束治疗。”

古德白笑了下,他既没有评价杜玉台不诚实,也没有为此欣喜若狂。

这让杜玉台确定了某些事情,不过他紧接着就话锋一转——

“你对超能力有兴趣吗?”

杜玉台递过去今天的早报。

上面登记着近来正火的超能力网红,他能把自己变色,跟个人形彩色荧光棒一样,备受网络追捧,日渐衰弱的纸质媒体都不能免俗地将他送上头条,不过不是什么夸赞,是在批判他作为公众人物却无法带来好的引导,哗众取宠。

跟绝大多数网红并没什么差别,唯一值得施舍两眼的只有超能力了。

“多少有一些,就算再常见的超能力,本质上也跟正常人有所区别。”古德白接过报纸,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完了,笑着微微摇头道,“真是无害的能力,既不会伤害他人,也不至于伤害自己。”

杜玉台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就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让自己看上去更放松些:“十几年前可想不到这光景,我在手机上追了好几天八卦,没想到连报纸都下场了。想想以前人们都不能接受这种事,现在反倒成流行了,可惜当年那个孩子到底没能长大。”

“饕餮。”古德白反应很快,他只是稍稍愣了下,就若有所思地吐出这个名字,“人们对首例的态度总是比较特殊。”

饕餮的能力是在获救后不久得到的,作为首例异能者接受了无数采访,甚至曾在摄像机前吃下三十人份的面条。这样荒诞而可怖的能力在当时受到了质疑,很多人都认为只是一场作秀,即便到今日都有人怀疑真伪。

即便如今人们已经不再怀疑超能力的存在,可饕餮的真实性仍然被人所质疑。就像人们已经能登上月球,仍会怀疑最早的登月视频是否伪造一样,世界好像一直在重蹈覆辙同样的事。

有些怀疑是正确的,有些怀疑则是错误的,而饕餮则是真实存在的,起码他的大脑切片是真实存在的。

绝大多数人都不在意饕餮最终的结局,他因为严重的心理疾病在十三岁那年自杀身亡,本人包括他的大脑都成了一条条冰冷的新闻,每个人都听说过他,查得到他,甚至搜索引擎上的相关信息有上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