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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日来,京城一直被笼罩在细细烟雨中。

雨水时下时停,天空一直灰蒙蒙的。

十数个官兵驱着一列白衣女囚,朝前慢慢走去。这列女囚大多是因废太子宫变之事而获罪的亲眷,如今只等着赶往教坊,没为贱籍。人群之中,满溢着凄凉哭声。

沈苒垂着头,走在里头。她生的瘦小,便似埋没在人群里一般,叫人一眼难以察觉。

女囚们皆是容貌颜色出挑者,待被送入教坊后,便等着由诸位贵人挑选,以是无人敢碰她们。沈苒虽浑身脏兮兮,乌发结如蓬草,可却没受什么大伤。

耳边哭声已听的麻木,可沈苒的眼珠已经是灵动的,四处偷望不停。

忽而间,她余光捕捉到街边停了一辆马车,那半撩车帘后,露出个人来。那人生的年轻,眼角眉梢都如不谙人事的纯澈少年,正是河间王家的次子陆敬桦。

沈苒与陆敬桦,在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

她征了一下,心思大动,立即朝外扑去,朝着陆敬桦那头苦苦喊道:“大人救我!求你救我!”

虽声音悲怆,又面含期待之色,可她却并不抱希望。那陆敬桦不喜她,觉得她自寻作践,沈苒心底是清楚的。她如此作为,只不过是想要令那些女犯与卫兵觉得,她与陆敬桦有些因缘。如此一来,想要欺辱她时,多多少少会思忖几分。

果然,陆敬桦迟疑了。

“你是……沈苒?”他下了马车,望见这群凄凄惨惨的女囚,目露不忍之色,低声道,“权谋之错,何至于祸及无辜深闺女子?”

他犹记得上一回见面时,沈苒哭红了眼眶,对他恼恨着喊道“人想要往上爬又有何错”的模样。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废太子妃沈桐映于大火中亡故,这庶女沈苒也没好到哪儿去。

见陆敬桦与沈苒相识,为首的卫兵一愣,立刻谄笑道:“桦公子与这位……这位沈家的小姐相识?咱们这的女囚,都是要押去教坊的。若是桦公子有意,明日去教坊挑就是了,我会与人打好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