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已经分了家。沈老爷并三个儿子都有自己的院子,都在熙棠街上。有人偶尔也会称熙棠街为“沈街”。

沈却的父亲是沈家的大房。

进了正屋,沈却终于见到了分离八年的母亲。畅想了很多种重逢的场面,然而真正见了,沈却才发现自己出奇的冷静。也许是昨儿莫名其妙的下马威将本来就凉薄的亲情又冲淡了些。

将心绪收起来,她乖巧地走进去,停在何氏的身前规规矩矩地跪下,说:“这些年不能在母亲身边侍奉,女儿不孝。”

她的声音清灵带脆,听了就让人舒心。

“受苦了。”何氏终于将端了一早的茶放下,亲自去扶沈却。又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番。

“来母亲这坐。”何氏握着沈却的指尖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下。沈却只坐了个边儿,腰板挺得笔直。

“这些年辛苦了,还好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要不然我这做母亲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何氏握着沈却的手,感叹着,声音里染了丝悲绪。

“让母亲担心了。”沈却垂着眉眼,双肩微微垂着,身上又飘着丝药味儿,整个人瞧着乖巧地让人心疼。

何氏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摩挲着沈却的手,就碰到了她手背上的烧伤,何氏不动声色地放开她的手,问:“给你拾弄起折筝院可还喜欢?听说你昨夜睡得不好。可是哪儿不满意了?”

何氏说话的尾音总是微微拔高了声调,带着主母的威仪。

“哪儿都好,只是初回有些热,让母亲担心了。”沈却目光闪了闪,袖子遮在手背上,只露个指尖,又两手交叠放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