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一阵好劝,无非说些什么小鸟大了要自己飞之类的套话。说的口干舌燥,几乎把自己都骗了过去,方把芸娘安抚下来。待到晚间芸娘躺在房里回想起这段,只觉得自己八字甚好,怎么就有这么乖的孩子呢?心头犹如灌了蜜水一般,此是后话。

此刻苏家今日的家庭会议结束,希言又跑去用功了。这几天没什么客人,兄妹三人恢复了以往的作息——掌灯时节一齐背书。婉言一面听着,一面熟练的钉着希言闲时抄写的书本。灯光微弱,却也能看的出字迹丰满有力,不由暗叹:看来努力上进这四个字,非要有一个好环境不可。不能家境太好,钱多了世界就花花了;更不能家境太差,不然成天要操心养家糊口的事,书本都没得机会摸。像他们这种既不贫穷到底,但时时刻刻又有经济压力的真是恰恰好。不说别的,光看他们兄妹三人个个一笔好字就知道了,那都是现实逼的!你没有好字,就赚不来补贴家用的钱。上个月抄的那本书还卖两贯钱呢,这个月的只值一千五百钱了?丢人不丢人啊?背书也是同理,谁让你们家没钱让你们出去得瑟,更没那么多蜡烛浪费着点着灯看闲书呢?婉言暗笑:以后她有孩子了,做也要做个这样的环境出来,哈!姐居然也能上重点,要是她妈知道了,估计能把全济南的菩萨都拜一回。随即又垂下眼睑,要是她妈真知道,恐怕宁愿她在家混吃等死吧……

苏璨想回京,就得有运作。希言再次找到苏珺,一回生二回熟,苏珺跑过一回,这次至少能摸到门,好过希言一个未婚的小屁孩四处碰壁。这个年头的兄弟还是讲义气的,苏珺接到侄子的请求,二话不说,带着希言满京城的跑动,把苏家好容易攒起来点家底又败的差不多。婉言差点就呕血了!怪不得希言说不想结婚呢!特么有个“啃子”的老爹,哪来的美元结婚哟!尼玛非得从苏璨身上捞回来不可,艹!

话说刘太后从年中就有点不好,据说冬至那天还加重了病情。有经验的老人家心思活套起来,莫非老太后要……?这么想的人还不少,底下作妖的人就开始多起来。情况混乱便有空子钻,而苏璨那又不是个大事。三年任满谋求回京,也是官场惯例了。特别对于苏璨这种东京生东京长的官员而言,对京官的渴求比外省的更甚。众人也表示理解。至于得罪过刘太后的事?你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官儿,刘太后病得要死的时候记不记得你都是个问题!所以这一趟跑来,居然颇为顺利!居然还没出十五,就有不错的风声传来,银子不算白花,阿弥陀佛。

大过年的,家长都不拘着小孩。婉言家几乎赶上了菜市场。既然是看闲书的地方,一般人也不甚求安静,何况又是过年,正是要热闹方显得有气氛。婉言这混蛋居然把麻将给弄了出来。木头它是个万能的货,想做什么都容易。婉言给整了两副麻将在家里打,直把一群学生勾的越发不愿意挪地方了。还有好几个伶俐的默默记下来,回头就山寨了一份孝敬家里的女性长辈。更伶俐的是把麻将弄到纸上,自己动手做一份孝敬长辈。颇得了一份厚厚的赏钱,余者有样学样的跑去复制,顺便捞压岁钱。当然这些多出来的压岁钱,很有一部分贡献给了婉言家年前进的一大批新书里头。这就叫做皆大欢喜。婉言决定明年把拖拉机给整出来,后年就弄斗地主!争取成为东京城里最皆大欢喜的租书屋!

过年无聊的人实在太多,正月过完一盘帐,好么,赶上小半年的收入了。想着她们以前那苦逼的抄书生涯,就算是后来抄熟了,马力全开的情况下两三天能抄完一本薄的,那也就一贯钱两贯钱的收入。开书店多好啊,坐在家里招呼一下,一天比三天还强。宋朝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要换其他的地界,士人不得经商,商人不得入仕,婉言他们就只好乖乖的在家没日没夜的抄书了。当然现在抄书的活计也没停下,毕竟那玩意比做针线赚的多多了。要不是针线属于小娘子的基本项目,迫于芸娘的高压,婉言都恨不得有多远丢多远!穿越女伤不起啊啊啊!

就这么春去秋来,嫤言毕业了,蹲家里绣大件的绣活。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嫁妆的一部分,只是不说破而已。有了嫤言在家,芸娘才真正轻松起来。嫤言是个真能干活的,不像婉言那会儿,说是在家,跟在外头差不多——她全不管事儿!任凭你油瓶倒了也好,水桶翻了也好。只要不是分到她头上的任务,她就能给你无视了!嫤言不一样,家里的家务她能安排着蔷薇做好,顺手呢把一家大小的衣服鞋袜都收拾好,能做的自己做,不能做的也货比三家的买。或者索性就问家贫做活补贴家用的同学买。反正就是弄的芸娘越发像在家享福的老封君。轻抿一口茶,日子真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