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字的管奶奶心疼孙子,也不看契,胡乱按了手印,至此管家永无宁日。
一大家子没日没夜的劳作,对佃农也毫不留情。
最后把管平波父亲留下的房子与田土全卖了,才将将凑足钱赶紧还了账。
还没缓过气,朝廷税官又至。
早被高利贷犁过一回的管家,哪里还凑的出半个钱?刘大户洋洋得意的叫他们拿土地抵押,才被高利贷坑过的管家如何不知抵押早晚会变成贱卖?利滚利下,卖尽了家人,也未必还得起。
曾经冷眼看着管平波挣扎的族人,再一次的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指责管大伯坑害侄女,实属报应。
没有人伸出援手,就似当日他们指着管平波道,伯父嫁侄女天经地义一样。
乡间总是有各种道德,各种借口,置身事外。
管家曾经,也是阔过的。
不然送不起孩子读书。
一百亩良田,兄弟各占五十。
五十亩,站在田埂上望去,好大一片。
管平波,着实,也算地主出身。
管大伯是勤劳的,便是管奶奶,手上也没闲过一日。
纺纱织布打络子纳鞋底,劈柴烧火煮饭喂猪,五十多岁的人,所有家务不肯假手他人。
想着她老婆子把家务做了,儿媳就可专心伺候地里的菜,儿子就可把力气花在庄稼上。
慢慢的攒出管钊兄弟的聘礼,等孙媳妇进门,她就带带重孙子享享福。
就算在日见沉重的苛捐杂税里,朴实的愿望也没被消磨了掉一点点。
然而两次借贷,就让管家数代积累一扫而空。
五十亩田,可产粮一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