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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讲道理的还在后头。管平波最不喜安营在城中,城中狭窄不好练兵不说,温香软玉也容易泡软战兵的骨头。站住脚后,就择了城对岸的一处地,重新盖起了军营。石竹运过来了许多后勤人员,有石竹盐井在前,修的飞快。至九月,军营大致规划出来时,飞水全境进入了收获时节,老虎营也撤回全部兵力,收割着划做军屯的稻谷。

原本喜气洋洋的日子,便有地方生出了故事。还是头一回分田的那刘家集,听名字便知是刘大户的本家。管平波为了破坏宗族势力,刘氏族人被她拆的七零八落,强行迁走。余下的只有往日的杂姓人家。

田野里四处都是打谷子的人,好不热闹!一片喜气洋洋中,却有一妇人站在田埂上骂的唾沫横飞!原来是老虎营租田只按人头算,连生三个女儿的袁德水,倒比他生了两个小子的哥哥袁德木还多得三亩田。三亩田便是四百五十斤谷子,如何让人不心动?袁德水生不出儿子,他母亲袁大娘一百个不满意,自是偏心长子。此刻便是袁大娘为着袁德水婉拒了袁德木家的“帮忙”而骂街。

袁家三个女儿最大的才八岁,最小的年方三岁。听到奶奶的喝骂,一句话都不敢说,一人一个背篓,赤着脚捡着田里落下的稻穗。袁德水两口子只低头干活,不顶嘴也不搭腔。

袁大娘气的非同小可,捶胸跺足的骂:“五两银子聘来的扫把星,带了三个小扫把星!我袁家做了多大孽,才娶个扫把星过门!剁脑壳死的、砍脑壳死的!你大哥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你那三个贱丫头,吃的了那么多粮嘛?你们两口子,将来难道不要侄子养老送终!?那老虎营也是!从来没有算女人人头的!女人家干不了活也吃不了多少米,怎么就不能把田多分点给男丁了!你们现看看!看看!德木家两个半大小子要吃穷老子了,德水家三个丫头,倒余粮满仓,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有好事的来主持公道:“很是,德水你该让让才是。”

袁德水依旧一声不吭。他现在生不出儿子,将来或能生的出来呢?趁着有田,多打些谷子,便是吃不完,卖了攒了钱,好好过日子不行么?人心总是自私的,吃进嘴里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理。

袁大娘见说不动儿子,就在田埂上打滚哭闹起来。一时要吃耗子药寻死,一时要用裤腰带上吊。偏生袁二姐看见奶奶脚边好一挂稻穗,蹬蹬跑过去捡。袁大娘顺势一个窝心脚,就把袁二姐踢到了田里打了两个滚儿。喝骂道:“赔钱货!你有脸在田里窜来窜去!我今天打死你算完!”

背篓里的稻穗撒了一地,袁二姐痛的蜷缩成了一团。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德水嫂看不得,顶了句嘴道:“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妈何必下这般狠手。”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袁大娘登时跳起,炮弹似的冲到田里,揪着德水嫂就是一阵暴打。袁三姐当场就吓哭了,袁大姐急的在一旁跳脚,不住的哀求:“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德木嫂正嫉妒小叔子家的田比她家多,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挑拨:“原先有古法,生不出儿子的妇人,打一打便能怀男胎,或许经历了今日一遭,明岁你们就有弟弟抱了呢!”

田里做活的人听见,哄的笑开了。袁大娘本就深恨儿媳生不出儿子,让她儿子有绝后的危险,听了大儿媳的挑唆,越发打的来劲!

就有只生了一个儿子,此回没占着便宜的村民道:“这样不行!袁大娘说的有理,小妹子能吃什么?她们按人头分,将来他们嫁人了怎么办?”

有人接话:“嫁人了去夫家那边分。我们娶进来的重新分。”

“那也不公平,你看袁家,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不如我们自己分一回,老虎营的人哪里就知道了。再说我们一斤粮都不少他们的,他们才懒的计较,你们说是也不是?”

这女子也算人头之事,村民本就不满。被人一起哄,纷纷去找李光华主持公道。李光华自是说好,立刻议定当下重分。

袁德水平日里再是懦弱,动了他的田,就是要了他的命,如何肯干?那一拨则是明仗着袁德水就三个丫头,打架不灵,连他老娘都不帮他,索性明抢。有儿有女的,也觉着按着男丁分田不坏,下场打架的虽少,却在一旁呐喊助威。

一时间,打拳的、上脚的、轮胳膊的、举锄头挥镰刀的,乃至搬石头拎水桶,一大群人逮着什么用什么。乒哩乓啷打爹骂娘,田里立刻混战成了一片。

袁二姐被踹到在地爬不起来,村民混战又没留意脚下,人来人往的从她身上越过,少不得有踩到几脚的。没一刻钟,那头没分出胜负,袁二姐小小的人儿,就口吐血沫子没了。袁大姐坐在妹妹身边,哇哇大哭,袁德水两口子被打的抱头鼠窜,全顾不上女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