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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波揉了揉眉心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这话你同张力行说清楚了没有?”

雪雁笑道:“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都是窦家出来的,谁不知道谁的底?他先前还说要往保育院挑个女儿,凑个儿女双全。不过他跟着孔将军出门才回来,没顾上。”

管平波听到此处,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很好,叫我省心了一回。”

雪雁道:“谁让你不省心了?紫鹃便是看错了一回人,却连孩子都没有,有什么相干?她正准备再找呢。”

说起紫鹃,管平波不由问:“那什么,王仲元跟侯玉叶养的儿子呢?给谁了?”

雪雁噗嗤笑道:“我的好将军,您老才想起来啊?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管平波惊讶道:“紫鹃抱回来养了?”

雪雁摇头道:“紫鹃乐意,侯玉叶也不乐意啊。人家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凭什么给人?多一口人能多分三亩地呢,谁丢谁傻。不过她怀孕的时候,王仲元还活着,按老话说的,紫鹃怎么着也算嫡母。那年听说她生了,就打发人送了点银子,仁至义尽。”说着叹道,“为这事,紫鹃跟玉凤到现在还没开脸呢。”

管平波嗤笑一声没再说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侯玉凤算计王仲元,众人心知肚明。但她并没有栽赃陷害,不过叫族妹夺权,王仲元自家要是把持的住,侯玉凤的圈套自然破了。手底下的人没有点小动作是不可能的,侯玉凤不算嫡系,有什么好事轮不到她,她只能靠自己抢。

手段虽然浅显,却是无甚把柄。侯玉叶跟她快八竿子打不着了,又不是虎贲军的人,再牵连不到她头上。为着紫鹃的颜面,陆观颐压着她多年,算给足了面子。紫鹃再不醒悟,陆观颐八成就撒手不管了。就侯玉凤拉帮结派条理分明的本事,紫鹃够呛能干的过她。

雪雁知道,对于手底下的暗潮涌动,只消别过界,管平波一概不理会。她久居上位,亦是差不多的想法。一则没有那个精力,二则几乎无可避免,索性懒的多费心。天已黑尽,她还有些琐事未结,忙与管平波告辞回后勤了。

管平波静静的在椅子上呆着,岭西说是打下来了,却还有许多山里不曾探访。岭东有海运,情况更为麻烦,故孔彰比她晚了足足一个月,昨日才将将到家。十年积累,一朝迸发,展眼间成了正而八经的一代军阀,竟生出了些许恍惚。三足鼎立的天下,她又要经营多少年,才能有一统江山的实力呢?

虽然捡了块好地,站在了隔岸观火的位置。但管平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自古从北往南,几乎没有胜算,她能有朱元璋的好运么?全盛时期的姜戎,可比穷途末路的元朝凶残太多了。

闪电划破天空,五月的龙舟水倾泻而下。空气里立刻有了丝丝凉意。管平波从椅子上站起来,撑开了伞,往陆观颐的屋子走去。

雨点啪啦啪啦打在桐油纸伞上,溅起了无数水花,待到管平波走到屋外,裤腿已全被打湿了。她身体健壮,半点不觉得冷。径直走到卧室,昏黄的灯光下,是陆观颐安静的睡颜。陆观颐年过三旬,劳累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点点细纹,但也添了无数成熟的风韵,依然雄踞军中第一美人。

厅外的帘子被人掀起,夹杂着水气的凉风溜了进来。管平波回头,见甘临姐弟拉着手一齐进来,先对她请安,又问:“姑娘睡了?”

甘临自幼的条件非管平波可比,十一岁的她已快接近管平波的身高,乍一看像个大人,只眉眼间还充满着稚气。管平波压低声音笑道:“怎么这个点来看姑娘?”

甘临答道:“下半晌来过,临睡前再来瞧瞧姑娘好不好睡。”

管平波道:“她吃了药睡熟了,我们别吵醒她,回屋吧。”说着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冒雨回了自己的居所。

进了屋,咸临跟个小姑娘似得抓着管平波的胳膊撒娇,惹的管平波笑道:“你有你姐姐一半野,就像男孩子了。”

咸临权当没听见,趴在管平波身上不肯动弹,倒是甘临擦干了方才雨水溅湿的头发,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道:“今日下雨,不好跑马,我们就只练了拳法、刀法和弓箭。咸临那懒鬼,才射不到四十箭,就喊执弓的手疼。他那把小弓还不到两斤,还不如他们学里的姑娘!”

咸临吐吐舌头:“我还小,等我长到你那么大的时候,再练不迟。”

管平波反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记:“我不养废物,近来事忙,放了你几日羊,你给我皮紧些!”

咸临哀嚎一声:“好妈妈,我从来不是那块料,你嫌我不中用,赶紧再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