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红尘去修行了?”

“红尘看没看破我不知道,倒是听她说,在道观里修行,收入比当教师当白领还高。”简流行李收拾了好半天,收拾出一个肥鼓鼓的行李箱,那边还有一个空的行李箱等待装满。他累得一身汗,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鼓起了个包子脸。

可能与他往日形象颇有偏差,饶玄望见他罕见表现出的这“年幼”一面,有被戳到萌点地乐了一乐。然后接上刚才的话题回答:“俗世啊。”

“你呢?你什么时候学的音乐?”简流撩起让额头闷热的刘海,问饶玄。

“好几十年前。”饶玄一开口,就不是一般人能反应得过来的强度,“应该是民国的时候,在大上海舞厅,跟一位曼曼小姐学过唱歌。”

简流半冷不热地:“光听简介就是一场风花雪月啊。”

“风花雪月倒不至于。虽然我当年,的确是听说那位曼曼小姐倾城绝代,歌喉举世无双,想一睹她的风采,才混进那个大上海舞厅当个伙计。但是其实真的见到了,过了过眼瘾,洗了洗耳朵,也没什么了。”饶玄仿佛是要为自己开脱什么。

“那后来怎么还和她学唱歌?”

“她为了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简流越问越深入下去,像是扒人族谱一样。

“当初一个年轻军官,似乎还是个少将吧,记不太清,反正头衔不小。他来舞厅特意点名要曼曼小姐唱歌,但那天曼曼状态不好,脸上起了疹子,不能见人。那个军官死活说是老板不给他面子,要砸场。那老板怕舞厅被砸,没办法,只能让曼曼蒙着面出来。结果那位少将又犯脾气了,问曼曼蒙脸是不是在糊弄他。然后怎么着了来着——”时间过去太久,饶玄回想起来吃力,“也不记得怎么着了,就我看不过去把他揍了一顿,把他和他的副官一起赶走了。”

简流:“你要是不说名字,我还以为是在看《情深深雨濛濛》,秦五爷大战何书桓。”

“艺术源于生活,这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讲了出前朝旧事的饶玄,玩着自己的手指说,“后来曼曼小姐便感恩戴德,硬是要谢谢我。她说她什么都没有,只会唱歌,问我愿不愿意学唱歌。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她学了几个月。之后的日子一有时间,我就会到人间去玩玩音乐,跟着人间的潮流走。爵士乐,巴萨诺瓦,雷鬼,摇滚,hip-pop,不同时代不同的风格,都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