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凤来香和柔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叫你们的时候再上来。」说完,便挽着李书白的胳膊,一路来到石桌旁。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原本以为再见的时候,会有些尴尬,要用严厉的面孔来掩饰自己些微的心虚。然而严厉只开了个头,便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些关心的唠叨了。

甚至,当亲手给他披上那件披风的时候,心里竟然是恬静而温暖的,就好像小时候自己看着那个挺拔俊美的人时,心中的那个小小愿望: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然后好好的照顾他,要让他不受一丁点儿的伤害。

「坐吧。」随意的向石凳上一指,那上面都铺着厚厚的垫子,应该不会发凉,或者让他痛苦吧。

李书白看了一眼,却不坐下去,他只想速战速决,谁知还不等开口,上官千斩见他不坐,就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来到亭边,微笑道:「你虽然在千枫山上这些时候,可还没看过这漫山遍野的枫景吧?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可是京城一大名胜呢。」

李书白苦笑一下:「你看到的是『霜叶红于二月花』,我却只知道『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无限愁绪,恰似这无限江山啊。」

他一时间似乎忘了身边的上官千斩,随口便吟出李后主的名句,用以感怀身世。

「别这样说,这是亡国之君的诗句,多不吉利。」

上官千斩搂住他的肩膀,微微的皱起眉头:怎么补了这么多天,还是这么的瘦,风凉这臭小子,该不会是顶着你的名头,把做好的那些补品都吃到他自己的肚子里去了吧?

「亡国之君又如何?说到底,李后主也是个可怜人。做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他的词,才是话到沧桑语始工。只不过,像你们这种春风得意的人,自然是体会不到那国破家亡的刻骨哀伤和无限惆怅了。」

李书白凝望着眼前红枫,也不知为什么,莫名的就想流泪,他吸吸鼻子,到底将那些泪给吞了回去。

「喂,你不会是因为李后主和你一样姓李,所以格外偏爱他的词吧?」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如此伤心,让上官千斩的心里也不好受,之前的恨意和报复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故意出言逗李书白:「再说了,现在是太平盛世,如果皇上现在也正好在上面赏枫,听见下方有人会对着他的无限江山想到李后主的词,你猜他的脸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皇上在上面吗?」李书白悚然一惊,目光立刻便向上面的亭子望去,却在下一刻,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听上官千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你在说什么啊?皇上没有来,他是九五之尊,想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所以说了,还是我们平头百姓好,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平头百姓?」李书白哼了一声,斜睨向身旁的人:「你会是平头百姓吗?平头百姓的枫晚亭,却能和各位王爷的亭子比肩?」

虽然不知道上官千斩的身份,但也知道必然是不寻常的。也幸亏如此,才让他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

于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不说这些,爷,我的伤势都好了,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以继续为奴,继续干活了。」

「你想继续做奴仆?」上官千斩皱眉:「你做了五年的下奴,还没有做够吗?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放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不享受,倒做奴仆做上了瘾,你是天生的贱骨头吗?」因为心中很不高兴,所以他冲口而出的话也很不客气。

「你就当我是好了。」李书白也不恼,也不抬头,只是淡淡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心中不平,又加了一句道:「再怎么说,做人奴仆也总比做娈宠强,最起码,身子是清白的。」

他这一句话就惹恼了上官千斩,哼了一声,他站起身来到李书白的面前,冷笑道:「清白?你是女人吗?这么重视自己的清白。更何况,那东西现在还在吗?还是说,你想学沙漠里那种叫做鸵鸟的动物,假装那一夜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李书白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他愤怒的看着上官千斩,目光悲凉透骨,似乎随时都会上前来和他拼命。然而到最后,他仍是慢慢松了紧握的拳头,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上官千斩也不知怎么了,看见刚刚李书白的表情,他的心竟然一阵发虚,此时见他妥协,他也没有心思再发火了,匆匆的说了句:「哼哼,娈宠?你还真是太高看自己了,我要有你这样的娈宠,还有脸出去见人吗?行啊,你想做奴才不是吗?那从今天起,你就和风凉一起做我的贴身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