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些女子容貌俱是娇美无比,脸上神情或妩媚多情或天真烂漫或傲如冰雪或热力似火,只把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个血脉贲张,若非宽大的朝服遮住,只怕就要当场出丑。

当下十二个女子便在场地中央表演起来,既非歌舞也非唱戏,而是分成几拨,或抢花球或踢毽子或做着一些类似于杂耍的动作,只见她们胸前的织锦随风飘舞,高耸的胸脯若隐若现,再加上抢夺时的娇吟低喘,浪语莺言,竟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方史惊得呆了,他万没料到这种淫秽之事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发生,好歹龙峥也是王爷之尊,这些大臣们也都是大原国的臣子,这……这简直就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他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就欲拂袖而去,却忽然听见龙锋淡淡道:「方大人且慢,朕素闻方大人才华横溢,犹擅吹箫,何不下得场去,为这些可爱女子和一曲呢?」

空气一下子仿佛凝住了似的,方史不敢置信的看向龙锋,却见他面无表情的只看着场中女子。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起之前龙峥的话: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吗?可为什么皇上要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他之前说的什么知音欣赏全都是假的吗?就为了骗得自己对他的好感,然后将自己推入到这种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直直的看着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看自己的人,全身忽而因为愤怒而发热,又忽然因为心凉而发冷。

君主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可方史只愿一头碰死在树上,让他的血染红这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土地,也不愿受这种侮辱丢掉自己的坚持。他咬着唇,脑海中浮现出一地碧血的情景,又浮现出那些处身于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百姓,一丝鲜血自唇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然后他忽然绽出一丝笑容,对龙锋道:「皇上想听臣的箫,这也不难,只是臣的箫曲等闲不奏,若奏了,需万两黄金方能听这一曲呢,就不知皇上出不出得起这个价钱了。」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那些大臣们虽无甚才学,但于察言观色上早已是老手了的,早在龙锋让方史下场吹箫时便都愕然不解,心道皇上这两天对他的恩宠简直就是无以复加,何以忽然说出这种要求,这若是对别人,倒求之不得,但对于方史来说,定会被他认为是侮辱啊。

还没有转过弯来,却见方史竟然笑了,说出的一番话更是石破天惊,他……他他他竟然当场向皇上勒索。

大臣们都坐在那里目瞪口呆,而龙锋的目光也终于转向方史,淡淡的却又似大有深意。

半晌,他也忽然一笑道:「爱卿既然自负技艺,朕便出万两黄金又如何。」

一语未完,方史已冷笑了几声,一字字道:「皇上有此雅兴,为人臣子敢不从命,只是你莫要忘记付我万两黄金,今日在座的……可全都是证人。」

他缓缓看了那些面色微变的朝臣们一眼,然后毅然转身来到群臣后面排列而坐的乐手中,对其间一名持箫人道:「可否借你的箫一用?」

那人连忙双手奉上,结结巴巴的道:「大……大人请用。」

方史接过他的箫,在光滑的箫身上抚摸了几下,自言自语道:「真是把好洞箫。」他说完抬头,冲那人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和煦如春风一般,可不知为何,那持箫人却总觉得这个笑容里竟有无限的凄凉落寞。

方史来到场中站定,那些女子们更加肆意卖弄起来,甚至追逐嬉戏,有几个更有意无意的撞着方史的身子。

然而他却始终垂着眼帘一动不动,似乎看那箫看的痴了,良久忽然抬手,将箫置于唇边,一缕呜咽之声便细细的泄了出来。

龙锋死死盯着在场地中垂眼吹箫的方史,只见先前那些女子还或碰或撞,极尽调笑侮辱之能事,渐渐的随着箫音越发悲怆高亢,便没几个人能笑出来了。连之前放荡的动作灵活的身形也呆滞了不少,只是因为龙峥的命令,不得不继续行事罢了,但那一张张绝色的面孔上,却不再有之前放浪形骸的笑容。

方史虽会吹箫,其实并不擅长,只是此时他满腔悲愤绝望,加之箫曲本就悲凉,因此奏来,竟是十足的震撼人心。

那箫音忽而如冤鬼泣诉,忽而如难民们的呜咽呻吟,忽然又一转,激亢直上九霄,便如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怒吼控诉,举座之人,莫不被箫声感染,那些女子也终于都停止了玩乐追逐。

「糟糕,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挺能蛊动人心的,将来若让他练魔音夺魂之类的功夫,定是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