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脸说,我到了你府里五天,十五顿饭,顿顿都是比白粥差劲的玉米粥还有咸的像是盐巴不用钱萝卜咸菜干,没饿死已经算是我命大!]凤准已经忘了报仇的事,像是一个深闺怨妇般地咬牙抱怨着,历数自己这五天来遭受的非人摧残。

「恩?十五顿饭,顿顿都是玉米粥和萝卜咸菜?不对吧!」英沅的目光转向了胖大婶:「我记得前天中午我们府明明改善伙食,做了一顿窝头,熬了一锅萝卜丝汤不是吗?那汤还是我让大婶去郑屠户那里买了两根喂狗的大骨头,鲜的很啊!」

喂……喂狗?凤准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而胖大婶则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这中间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落难的富家公子,看他对知府的恶劣态度,说不定想是欺瞒自己,藉机加害大人的。她马上回头,迅速抡着一个饭勺奔了出来,兜头就往凤准头上打下去「你敢加害沅儿,我今天和你拼了!」

[大婶,注意态度,态度!]英沅一本正经地拦住胖大婶:「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不过这和你无关。呵呵,这位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府衙里?」

凤准没好气的道:「这就是你英沅大人的待客之道吗?让被你抢走了十万两金子的苦主站在猪圈前和你说话?最起码也要带我们到前厅,奉上一杯香茶吧?」

英沅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被讽刺了,他仍然有风度地笑道:「是,的确是我疏忽了,公子请。」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与那天挥拳相向的恶鬼嘴脸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可怜的凤准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使劲儿的揉着眼睛,将原本的黑眼圈又扩大了一倍。

「福妞,别躲着了,快出来。跟着公子我,今天中午让你吃顿饱饭。」凤准挥手招出一脸愁容的小福子,然后他听到了英沅的咳嗽声,并且很明显判断出这是被呛出来的。

「福……福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英沅很努力的忍住狂笑,费劲的挤出一个斯文笑容:「贵……贵仆的名字还真有特点。」

小福子的脸都黑了,等到在客厅坐下,看到英沅亲手端来的「香茶」,他的脸色就更黑,偷偷看向主子,发现他的脸色比自己强一些,是惨绿色的,心底不由得佩服道:到底是主子,忍耐力就是非常人能及啊。

「这……这就是你说的香茶吗?」凤准看着眼前明显是最下等茶叶沫子冲出来的水,嘴角抽搐了几下。

「当然不能称之为香茶,不过你细品品,还是有茶叶味道的,平时我自己可是不舍得喝,只有上级官员来视察的时候才端出来,若不是因为你赠给我十万两黄金的情义,这茶也断断不会给你们喝的。」英沅神态自若的品着茶,仿佛那是最上等的铁观音一般。

凤准的目光在面前的茶杯和英沅的脸孔之间来回梭巡了几次,最后他只能选择放弃:「算了,你还是给我们一杯白水吧。」

闻言隐患脸色一边,接着凤准看到英沅因为自己浪费茶水的心疼神情,还有接着一把夺过自己和小褔子面前茶杯的动作,他几乎要昏倒了。这么穷的官儿,他是想都没想过的!

互相通了姓名说了一会儿话,得知凤准两人是因为自己而「流落街头,不得不编谎借住在府衙」后,英沅很良心发现的诚恳说道:「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没想到连累的你们没地方住,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们就住在府衙内吧,虽然粗茶淡饭,但是有我吃一口,就不会饿死你们。」

「不必了。如果每天都吃那种玉米粥咸菜,我宁愿饿死算了!」小福子一翻白眼,很不客气的说。

他的话也道出了凤准的心声,正要在此基础上发挥毒舌本色再好好的挖苦英沅几句,却见英沅低了头,半晌方抬起来,眸中一片清明之色道:「是吗?就因为吃玉米粥咸菜,所以宁愿饿死。难道人命真有高低贵贱之分吗?因为你们出身富贵,所以只能吃鱼肉佳肴,宁肯饿死也不肯吃粗粮。而那些受灾的,流离失所的百姓,因为出身贫贱,即使吃不上粗粮,他们宁可去吃草根树皮甚至泥土,也要挣扎着活下去,是这样吗?」他是头一次这样认真的和凤准说话,不轻不重的句子仿佛一柄大锤,字字都敲击在凤准的心头。

凤准张大着嘴巴,他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理直气壮的道理来反唇相讥,但是话到嘴边,好像又没有一句能够反驳英沅的。尤其是面对他那秋水般澄清的眼神,那颗不争气,易受美色诱惑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一点也没有为主人争光的自觉,导致他现在只能象离开水的鱼一样丢脸的张大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唯一出来的,是一道让他皇帝面子严重扫地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