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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修说到这里吐出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到贺家那年已经七岁了,他说因为我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治疗。”他嘲讽地笑了笑,“这个借口别人信了几分我不知道,但也没人深究,那些人对待我,也真像对待贺家大公子一样有礼,生意场上的人大概都这么虚伪吧。”

简言微微抿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时候她觉得,如果她家很有钱,她就不会过得那么痛苦,但其实就算有钱如贺家,也会有另外的痛苦。

贺修安静了许久,沉着声音道:“我妈妈,在我七岁那年就过世了……”

简言突然按住他的手:“别说了。”

贺修侧过头来看着她,简言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是很难过的回忆吧,不用强迫自己再去回忆一次了。”

贺修泛着水光的眸子微动,片刻之后,他注意到了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他有些迟疑地看着简言:“你……碰到我了。”

简言像是这会儿才注意到他们发生了肢体接触,而且还是她主动的。贺修见她表情有异,缓和气氛似的笑了两声:“接下来你该不会要揍我吧?”

简言抿唇笑了一声,把手收了回来。她朝他眨了眨眼,看着他道:“其实我的情况比之前对你说的严重很多,我并不是简单的对男性有抗拒,而是有厌男症。”

贺修的眉头蹙了起来:“厌男症?”

“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我爸爸好赌,输了很多钱,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被他拿去还债了,可是还是不够。那些讨债的人每天上门催债,还在我家门口喷红油漆,有一次,他们直接冲进家里来,很凶的要我爸爸还钱。可能真的是看我们家里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吧,他对我爸爸说,没钱还债,就用女儿抵债吧。他说着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虽然只是脸,但那种恶心的感觉,我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虽然简言的语气很轻松,但贺修的心突然就被刺痛了一下。他皱着眉头,看着她问:“然后呢?”

简言道:“当时我爸爸喝醉了,我真的很怕他们会把我抓走,幸好我妈妈回来了,她拼命地护住我,把那些人赶走了。后来我爸爸酒醒了,主动跟我妈妈离了婚,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可能早就被讨债的人打死了吧。”

贺修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一直皱着。简言笑了笑,道:“那天以后,我就特别反感男性的接触,他们一旦靠近我,我就会变得很暴躁。”

贺修看着她,慢慢地抬起右手,用指腹在她的侧脸上轻轻摩挲了下:“会觉得恶心吗?”

简言摇了摇头:“可能……是你长得帅吧。”

贺修的嘴角终于弯了一下,他正想说什么,就听糙莓园的老板在不远处朝他们喊:“那边的帅哥美女,要谈恋爱还是回家谈吧,这里路窄,你们站在那里把别人的路都堵住了。而且熟透了的糙莓就那么多,别人摘完你们可就没有啦!”

贺修:“……”

简言:“……”

“嗯,我们还是先摘糙莓吧。”贺修拿过简言手上的篮子,继续往糙莓棚里面走。一路上收获颇丰,等到篮子里已经实在堆不下了,两人才返回了棚外。老板给他们称了一下,有将近三斤,简言正打算付钱,就被贺修拦住了:“怎么有让你付钱的道理。”

“呃……”简言的动作顿了一下,对他道,“这些糙莓都是我要吃的,你……”

贺修忍俊不禁:“都给你,我没打算和你抢。”

简言:“……”

她看着贺修付了钱,礼貌地朝他鞠了一躬:“谢谢贺总。”

贺修又笑了起来。

那边唐正和林珍也摘完糙莓出来了,看见简言这一鞠躬,唐正打趣道:“你们两个做什么,拜天地呢?”

简言:“……”

贺修看了唐正一眼,道:“我们拜天地又关你什么事?”

“你们拜天地怎么不关我的事!”

林珍在旁边点头附和,对呀,你们拜天地怎么不关他的事。她看了看简言手上提着的糙莓,微讶地道:“你们磨蹭这么半天,就摘了这么点儿?我和唐正可是摘了两大框啊!”

她说着还把手里的成果拿给简言展示:“怎么样,很棒吧!来来来,给你们分点。”她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糙莓到简言的口袋里,简言瞧了几眼,又挑了两个出来:“我不要这种奇形怪状的。”